方才在马背上受那一鞭幸亏有皮甲护体,没给捲走一大块皮肉已属万幸,然则唇齿溢满鲜血,就连说话都显困难。 不过,这副嗓音、这怀抱,乃至于气息、温暖,彷彿给聿珏注入一股活泉;身上的伤光是喘息都要觉疼痛,之所以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只为看清她…… 太像了。 太像聿珏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她抬头想瞧清紧抱住她的人是谁,却只能在昏暗之中瞧见此人光洁秀美的下顎。 「湘……君?」不可能,湘君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理应跟随着皇帝身在宫中,哪可能领着谷家的弟兄由东向西一路过来寻她? 聿珏弄不明白,但在此人低下头,与她视线交会的那一刻,她终是确认了。 是湘君……她的湘君,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她的性命。 「我是……在作梦么?」她咳出几口鲜血,却是笑了;眼角的泪几乎瞬间弃守,她不敢想像在歷经劫难之后,等着她的竟是如梦似幻到近乎不真实的美梦。「你来了……」 湘君痛心的凝望着身穿西荻戎装的聿珏,在发现到她嘴角与胸前的殷红之后,嗓音顿时爆出无可抑制的愤怒。「是他们伤了你?」 聿珏勉强抬起手来,很想触碰湘君的脸,却只能抓住发鬓;湘君顺着她抬起的手,在手腕间找着两道狰狞血痕;难过、内疚的心情几乎要将她掩埋,她让聿珏的手环过自己的颈项,面对奔驰而至、挥舞着长鞭的蒙古人,仅是在聿珏耳边温声道:「抱紧我,什么都别看。」 她的眸心迸射出惊人怒意,柳叶刀随着一声清响后出鞘,左手紧紧环住聿珏腰际,她无畏无惧的上前迎敌,而身后跟着的,则是数千名训练有素的谷家军。 雪白如练的柳叶刀象徵着歼敌号令,这群勇士即便都是跟随在大汗身边,百里挑一的人才,面对差距悬殊的此战,断无一丝取胜机会。 聿珏听见了柳叶刀划破秋风的呼啸声,那些个可怕的叫喊与马匹嘶鸣声响无一悉漏的擦过她的耳际。 可她一点也不害怕。 那些声响随着谷家军的马蹄声掩盖,一下子远离了,她只觉轻飘飘的,转而给湘君带上马背。 湘君握着她的手,终是把脸颊贴靠近她的掌心;掌心里的温暖那样的不似真切,她无声落泪,却是笑了,指尖碰着了几点黏腻殷红,是敌人的血;湘君策马飞驰,对着她弯唇,无声说了句「睡吧」。 她满心依赖的闭上眼。 湘君护着聿珏,在诸多将士的簇拥下飞驰入阵——「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战后,司徒勒找到给哈日伊罕夺走的玄铁短匕,他如获至宝般的拾回,而数千兵马间很快立起简朴营帐,湘君命费长风赶紧来治,又让李梅去帮忙,其馀亲信全都守在营帐外,与多数仍搞不清状况的谷家将士面面相覷。 「找到了!找到……」司徒勒大喜过望,差一些就要闯进聿珏的营帐里,湘君赶在他闯进前将他挡下,他背脊一凉,只因她的脸色严肃得有些骇人。 湘君仍是一身儒服,经过恶战之后免不了沾点血,但毫发未伤;她瞧见他提来玄铁短匕,笑着收妥,「原来在那群外族手上,我替聿珏多谢司徒将军。」 「哪里……殿下伤得如何?」 瞥了帐门一眼,湘君顰眉,「她至少还挨了一鞭,就在我面前……胸口、手腕,乃至于背、腿脚都有伤;我记得你说那些人对她是极照顾的,不知为何原因要来赶尽杀绝!」她狠抽了一口气,语带哽咽,「若非我听见那熟悉的鸟笛声,也不敢确定策马朝咱们衝过来的就是她……」 「鸟笛?」 「嗯!她带着一把……恐怕原是在以菡身上的。」 没预期听见苑以菡的名字,司徒勒心头狠狠一揪,「这么说来,以菡当真……」当真代聿珏而死了? 「我不知道!这些细节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