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立在车门旁,见自家老板坐好后仍不动,小声提醒,“康总,安全带。” 听到扣子锁扣声一落,李行关上车门,快速坐上副驾驶吩咐宋叔开车。 车缓缓朝宽阔车道驶出去,没一会儿就融进汹涌的车流里。 虽然是午后,可阳光依然是炙热的,李行擦了下手,身子微颤了下,成团的冷气围绕在周身。车厢内外强烈对比,他去过登山,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气温就降低0.65摄氏度变化都让人不适应,更何况是接下来他要汇报的事,他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温差。 康显渠正闭眼揉眉。医院的消毒水味沾满衣服,围绕在耳后鼻息间。他不反感这个味道,只是此刻让他前所未有抗拒。 李行对着平板眼睛上下移动,不知道该对这两件事如何排序。他从行程列表中抬起头,斟酌再叁还是开口。 “康总。” 康显渠还是闭着眼,手放下,眉都没挑,只是借着尾音哼了一声。 李行把食指划过平板边缘。 “郑特助来电,说繁总打了电话给您,您没接到。”指腹有水汽凝成的细小珠子,一沾着就立刻产生摩擦,停在中间的不能动。 康显渠坐起身,缓缓睁开眼,语气淡淡问道: “有说什么事吗?” “郑特助说阿加莎从昨晚开始就不吃不喝的,今天早上让医生去看了,说是绞痛,已经给吃了药。但是现在情绪还是有点低落。繁先生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行一字半句地艰难把话说完,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他侧了下眼,看到宋叔正抿着嘴。 “手机给我。” 李行把早准备好的手机递过去。康显渠迅速接过,手指飞快划了划屏幕,注视好一阵后又缓缓反手把手机盖住,整个人陷进座椅中。 李行肩膀耸动了一下,想摆脱这无孔不入的冷气,他觉得自己舌头快被冻钝了,好像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他细细思量,还是开口: “康总……” “挤牙膏吗?”康显渠迅速回过去,虽然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有点轻柔,可他眉梢微立,怒火隐隐,李行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光火先兆。 “上海那边今晚有个电影的首映礼,是您出国之前约好的,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您能否出席。” 李行一下子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气息稳稳,口条竟然也顺了。 康显渠虽然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随意慵懒,但是他发型整洁,眼神无意中折射着一丝的迫人的气势。他唇轻起,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冷冽到足以让冷气再降下几度的语气。 “李行,我问你。” 李行颤了一下,手心好像倏地抹了一层汗,紧紧握着手中的平板,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后悔。他一开口就知道今天的汇报顺序安排错了,这第二件事应该第一时间就说的。 他又哆嗦了一下。 “上海那公司老板有给你开工资吗?” 李行沉默着。 康显渠冷哼了一声。 “烟头热气分不清。还是你最近办事是越来越上道了,学会两边都周全了,是吗?” 李行仍然没有说话。康显渠又带着似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谁是你头家?”他一字一句问道。 “是康总您。”李行立刻应答道。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是。” 头家:闽南话。老板的意思。 —————————— 临近傍晚的苏堤边,湖水波光粼粼,排列的石头上立着几支钓鱼竿,鱼线轻轻随水波浮动,微微清爽的湖风吹皱水面,也吹得茂盛的肥皂果树叶摇曳,树下一旁的老人家正坐在月亮椅上半寐眼休息。 旁边的警卫员韦丛林听到脚步声,忙回头,一脸惊喜欲叫人,康显渠立即比食指嘘声,抬脚望了一眼,蹑手蹑脚走近那座椅旁。 “鱼儿上钩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