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海市很有名的一家私厨,名叫“绿藤”。装修有些古典庭院的味道,穿过回廊,两旁郁郁葱葱,完全没有深冬的衰败,院中有口古井。 秦宋推门进入包厢时,蒋映南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跪坐在长方形红木案几一侧,面前摆着的紫砂茶杯里还剩一小半液体,有专门的茶艺师在不远处的操作台煮茶。 将脱下来的大衣递给跟进来的服务生,秦宋在蒋映南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茶艺师傅适时地在他面前放了一只茶杯,刚煮好的西湖龙井水雾袅袅。 “尝尝,井水煮的茶。”蒋映南说道。 秦宋端起圆口盏抿了一口,除了烫嘴,也没尝出什么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有股土腥味儿在里面。于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给出评价:“还行。” 蒋映南不甚在意,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对面的男人。他眉间的褶皱并没有因此展开,视线礼貌周到地落在她下颌的位置,但明显心不在焉。他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和秦家男人标准的丹凤眼不同,他继承母亲,眼型更圆润,两边下垂,减弱面部轮廓带来的距离感,给人一种乖乖少年的错觉。偏偏一颗泪痣在左眼下方,一颗痣在喉结下方,又乖又性感。 也就这张脸看的过去,害她上当受骗这么久,性格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 收回视线,蒋映南已经失去继续品茶的闲情,清了清嗓,开门见山:“秦宋,我们分手吧。” 那一丁点儿出于喜欢的犹豫不决,在将近二十分钟的等待里逐渐坚定。一个男人能在约会中迟到还毫无愧疚感,除了没把她放在心上,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她有钱有颜,何必紧紧不放,自取其辱。 结果秦宋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一同往日般简短:“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一刻,蒋映南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看似乖乖仔的男人。或许他曾经一度是合格的男伴,彬彬有礼,毫无破绽,但从来没有真正成为——或者根本不屑成为——合格的男朋友。只是她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只看到他表现出来的可靠,反而忽略了虚伪且卑劣的真实的他。 “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向我解释的吗?”虽然已经花了一整晚想通,但蒋映南多少有些不甘心。 秦宋挑挑眉,突然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眼底却沉沉。他没说话,指尖轻轻敲着杯壁,眼神明明白白:关你屁事。 真该死啊。蒋映南几乎气笑。分手还没到一分钟,这个糟糕的男人连装都懒得装了。她怎么会喜欢这种家伙?她怎么能喜欢这种家伙? 秦宋无心理会蒋映南的喜怒,或许平时还能稍加收敛,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正窝着一团火,蒋映南又是让这团火越烧越旺的某根木柴,因此恶劣本性毕露无疑。 “说完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金属表盘,“那我先走了,消费单寄到保利总部就行。” 说罢就径直起身,从虽然听完整段八卦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服务生手中接过外套挂进臂弯,头也不回地迈开长腿离开。 蒋映南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下意识提高声音:“你给我站住!” 谁要给他寄什么消费单?这种地方喝几杯破茶的钱她会付不起??? 秦宋转过脸来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让蒋映南彻底爆发,腾地起身,顾不得大小姐做派,直接踩着昂贵的红木案台跨到他身前,上手揪住他的衬衫衣领狠狠一扯,力气之大,直接将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扯断线,规整的领带结松松散散,掩映的红痕顿时暴露无遗。 “你给我解释清楚——和我谈着恋爱,还和姜瑜上床,你恶不恶心啊?!” 听见熟悉的名字,先前被随手丢弃的刺痛再次袭来,秦宋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一副不想解释的姿态,不怒反笑:“还有更恶心的,要看吗?” 边说,边抬起一只手灵活地由下而上开始解纽扣。 蒋映南忍无可忍,扬手狠狠甩了对方一巴掌,连续深呼吸几次,才重新找回声音,但怎么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秦宋,你混蛋。” 既然喜欢姜瑜,又为什么接近她?喜欢就他妈去追啊!她是喜欢他,但也没卑微到非他不可。她蒋映南在京沪圈内赫赫有名,要什么男人没有,他怎么敢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来和她谈恋爱?没把她放在心上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一身出轨证据堂而皇之赴约,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道德感? 秦宋不置可否,拂开她的手,也不管衣衫不整,扭头就走。 目睹一切的服务生和茶艺师大气都不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