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给他授了沙弥戒,从此做了有戒印的真和尚。 她孤身一人,师父问她母亲在哪,她说在家里照看弟弟,寂行见师父沉默,心里突然也好似被什么堵住。 师父又问她是怎么上山的,饮花奶声奶气道:“一个姐姐牵我上来的,喏,在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也是位每年都会来的香客。 然而日子特殊,人人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团聚,那位女香客很快便走了。 湛空不放心饮花一个人下山,最终决定将孩子留在这里用完膳再走。 寂行坐在住持旁边,饮花被安排在他们之间,方便看顾。 那是他们一起吃的第一顿年夜饭。 饮花的家人到了也没来接,寂行悄悄对住持说:“师父,我送她吧。” 湛空微讶道:“你方受过戒,不宜奔波,更何况你也还小。” “寂行已是沙弥,不小了,”小孩儿说起话却不像小孩儿,“师父说过,我受了戒,伤口还未结痂,以防万一,今夜不能入眠,师兄们都正忙,便让我来送吧。” 湛空考虑片刻,点头答应,嘱咐他一路小心。 山路半明半昧,寂行走在前头,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跟着的脚步声,再一回头,饮花坐在台阶上开始大哭。 寂行一慌,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你走得太快了!” 寂行第一回见孩子哭,还是女孩儿,一时手忙脚乱,头皮疼,脑里也开始疼:“别哭了……” 饮花不理他,哭得厉害。 寂行想了想,犹犹豫豫把衣袖递给她:“施主牵着吧,贫僧走慢点便是。” 小孩的脸着实多变,方才还哭,现今踩台阶踩得开心。 寂行小心翼翼放慢步子,忽听她问:“你叫什么?” “寂行。” “你姓季啊!” “……不是。” “那你姓什么?” 这级台阶有些滑,寂行停下来一会儿,等她下来才接着慢慢走,边走边说:“天下佛家,皆称释种。” 衣袖一紧,向前走的步子被阻住,寂行回头,看见小姑娘皱着脸,还带着鼻音道:“我听不懂。” 寂行:…… “就是天下的出家人,都姓释。” 饮花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母亲说,我是庙里起的名字,跟庙里姓,那我是不是跟你一样?” 寂行没会反应过来:“嗯?” “我叫饮花,”饮花说着松开袖子,转而去牵他的手,“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 寂行像被火燎了似的下意识躲开,弹出去几丈远。 饮花站在原地,眼睛都睁大了看他,寂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整理了一番衣裳,站好。 “姓氏一样,不就是一家人吗?”饮花认真问。 寂行自以为很会讲道理,面对这个问题居然无法解答。 她眼睛里头方才的眼泪还未干,寂行确信,假如自己否认,她又该哭了。 于是只好说:“是。” 其间有几分被迫,又有几分窃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 寂行被从那条山路上牵扯回来,对上饮花沉静的眼。 小姑娘会长大,他也会长大。 他接上她的问话:“天下佛家,皆称释种。” “那我跟了庙里的姓,我们是一家人吗?”她说。 小姑娘还在问一样的问题,他这回不假思索,给了同样的回答。 “是。” 饮花得了满意的答案,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 母亲带着弟弟来看戏,却同她像陌生人。家人,还不如寂行寂安像家人。 饮花漫无边际地放空,忽然思及寂行今日在台上叫了母亲。他自小无父无母,如何习惯这样的称呼。 饮花怕他难过,回过头又叫他,寂行应声望过来。 她对寂行,又像对自己说:“我们是一家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