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这个好消息。 家里回信还没有收到,令她每天都期待,又每天都失望。她家在大北方的农村,邮的又是平信,这一东一北走个来回,半个月能收到回信就不错了,她能做的就是多写,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她收到家里的第一封家信时,他们这些住仓库的,也终于被通知,说可以搬去女生宿舍了。颜冬姿本着一贯的,好东西留到最后吃的习惯,没有拆开信,而是先去搬宿舍。 她被分到了312室,比梁小华的宿舍高了一层。 吃了晚饭,梁小华和刘喜妹过来帮她搬家。 到了312室,敲敲门,里面鸦雀无声,又敲敲,还是没声,正当颜冬姿以为里面没人,准备掏出钥匙开门时,里面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门没插,自己进来。” 三人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宿舍的人似乎不太好惹。 颜冬姿小心地开门进来,先观察了下,没发现有人,再观察,才看见靠着阳台那一侧,被书籍堆满了的上铺里,有一只黑乎乎的脑袋。 “你好,我是新搬过的,我叫颜冬姿。”颜冬姿连忙做自我介绍。 那只黑乎乎的脑袋探出头来,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皮肤发黄,脸上泛着油光,脑门上长了几颗青春痘,很瘦,两边颧骨很高,眼睛显得有些空茫,看了眼颜冬姿,敷衍地说道:“欢迎,我叫陈阿珍,好像还剩两张空床,你自便。” 说着,便又把头埋了回去。 屋子小,颜冬姿个子又高,她仰起头就能看到陈阿珍正在床铺上看书做题,而在她床头垒成一堵墙的,全是高中课本和练习册。 “好的,谢谢你,你忙。” 两张空床分别是一进门的下铺和陈阿珍旁边的上铺,颜冬姿选择了后者。梁小华和刘喜妹也没好意思出声,轻手轻脚地帮着颜冬姿把铺盖递上去,便走了。 颜冬姿小心地铺好床,就坐在床上观察这个小小的宿舍。 对面靠窗的下铺挂了顶粉色的蚊帐,上面装饰着亮晶晶的塑料流苏,床单、被褥、枕巾和蚊帐同色,为了防脏,床单之上又铺了块同色的布,垂到床下,床头摆放着可爱的毛绒玩具,放着磁带、耳机、小录音机,墙面上贴着小虎队、周慧敏的海报。 她的上铺却与下铺对比鲜明,床单、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打了大块补丁,已经看不出本色,没有枕头,就随意地放了衣服卷成的卷儿。隔壁的白色蚊帐垂下来,把这张床和隔壁分割成不能互窥的两个空间。 胳膊那张床很整洁,蚊帐撩起来,能看见床头放着本崭新的《日常英语三百句》,还有一本封面有些脏污的《读者》杂志,墙面上左右两边分别贴了史泰龙和迈克尔杰克逊的海报。 下面那张光板床上摆着些提包、杂物什么的。 颜冬姿的下铺就肃静多了,没那么多零碎的东西,只在床头放着一张四边卷边发毛的照片,是一个十来岁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的小姑娘。床铺上铺着大花的枕巾床单,颜冬姿家里也有,据说是她还没出生时父亲从生产队得的奖品,一用二十来年,一直没没坏。 隔壁陈阿珍的下铺就有些奇怪,乱七八糟地扔着拖鞋、衣架什么的,旁边还有一只圆鼓鼓的编织袋。 颜冬姿正想着是怎么回事儿之时,房门“砰”地被人打开,有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打开编织袋,胡乱把拖鞋、衣架往里一塞,拎上就走,走出门后,又猛地把门后推,门撞在撞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又回弹回来。 陈阿珍猛地把书一砸,怒骂道:“跟我们撒什么气,你犯错被开除,活该!” 颜冬姿惊诧万分,连忙下去将门关上,然后走回来试探着问:“刚才那个人是被开除的?” 陈阿珍探出脑袋来,打量了她一番,好似才发现有她这么个人似的,问:“你是新进厂的?” 她普通话说得不算好,但颜冬姿听懂了,便点点头,想着她恐怕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又介绍道:“我叫颜冬姿。” “冬姿啊,冬天的风姿,真是好名字,你是北方人?” 颜冬姿很是赧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本来是叫冬子的,爸爸带着她去上户口时,户籍员叔叔觉得一个小姑娘叫冬子不好听,人家潘冬子可是男孩儿,就自作主张地改成了冬姿。 她回答说:“对,我是北方人,赵北省的。” 陈阿珍:“难怪你普通话说得这样标准。”立时来了兴致,爬坐起来,从书堆之中露出一个脑袋,眼里闪烁出好奇的光芒问:“那我问你,北方的雪真的很大吗?” 颜冬姿立时回答:“确实很大,我印象最深的是上小学二年级那次,大雪连续下了一天一夜,早上起来时,雪已经下了一人来高,大雪把家门堵住,开不开,我着急上学,我家人就沿着门缝点火,一点点把雪化开,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我非要去上学,我两个哥哥就在前面拿着铁锹给我挖雪掏洞,等好不容易去了学校,才发现学校大门锁着,等了半天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