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给我讲经吧,反正——都睡不踏实。” 最后一句明显带气,无奈声音太娇甜,威慑力全无,倒显得勾人得紧。 惹得身后人心里直打颤,如今连一句话都受不了,心猿意马确实需要念念经。 苏泽兰站起身,柔声道:“好,臣遵命。” 他瞧小殿下已经在榻里裹着被子坐好,便走到近前,先将帷幔挂起,又撩袍子坐在一侧,身子靠在床围上,茜雪故意踢了踢被子,歪头不看他,苏泽兰会意,小心拉起被子角,盖在身上。 乖得像只猫儿,都快让人忘了对方是那个传闻中恐怖的权臣魔头 ,也无妨——反正她从来也不怕他。 苏泽兰毕恭毕敬打开《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问:“公主想听哪一篇?” 茜雪困得眼皮打架,强撑着回:“都可以讲的吧。” 她快睡着了,苏泽兰抿唇笑一下,缓缓翻着经书,自顾自念起来,“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1。” 余光瞅了眼不停打盹的小殿下,声音放得更轻,“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2。” 茜雪打个激灵,看自己快埋到被子里的下巴,硬是挺直身子,问:“何为六欲,何为三毒啊?” 苏泽兰忍住乐,答:“六欲,眼、耳、鼻、舌、身、意;三毒,贪、瞋、痴。” “哦,知道了。”嘴里说着话,魂早就飞去梦周公,脸落在青色棉被上,乌发挡住半边,桃花眼紧闭,眼尾如弯月的边儿,托着眉宇藏的那颗红痣,似扁舟红日,灼灼其华。 嘴里还在不停念叨:“贪、瞋、痴,犯了——如何……” 他合上书,仔细放到案几上,将身下的枕头放好,伸手把她搂到旁边睡下,看一汪青丝落到指间,熟悉的花香四溢,才看清对方发髻别着一朵海棠花,那花瓣掉了下来,打在小殿下的眉间。 想给她拂掉,却发现动弹不得,一只手被压在腰部,另一只又让对方紧紧拽住,如此一来,便真像拥着殿下在睡了,可他起先只打算帮她躺好而已。 公主还没睡熟,如果强行抽手,只怕会醒,他瞧着她鼻息温柔地起伏,终于还是没忍心。 可那瓣海棠花万一落到眼睛上,想必不舒服,苏泽兰无奈低下头,试图用牙尖轻轻咬起来,温热的唇一瞬间贴到小殿下细腻肌肤,红痣游在鼻尖,禁不住浑身颤栗。 这是在作死,立刻收了回来,再不敢僭越。 茜雪被弄得挪了挪身子,惹得他屏住呼吸,听对方不停嗫喏:“犯了如何……” 幸亏没醒,他笑着回,?“犯了,便会受苦,受惩罚。” “那苏供奉——就该受罚!”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仍旧闭着眼,“被雷劈……最好了,省得乱跑,惹人……烦。” 苏泽兰愣一下,眼里的笑意却更深,绕有兴致地问:“臣做错了什么,还要被雷劈。” 对方显然没听到,舔舔嘴唇,头靠在他的臂弯里,蹭了两下便睡熟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一点儿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屋内油灯半明半灭,按理来说天该亮了,只是乌云压顶,层层叠叠,太阳偷闲,躲得不见踪影,黑夜依旧笼罩大地。 苏泽兰将头靠在枕上,今夜注定不能睡,需要留心外面动静,又觉得两人离太近,往外移一下,瞧对方红扑扑脸颊,知道她听不见,心里却急得想说,“其实被雷劈也挺好,这样臣可以挡住所有的雷雨,小殿下就最安全。” 他是心思沉稳的性子,虽然长了张舌灿莲花的嘴,但说出来的话要让人听到才有用,这会儿急着表白,也不知为什么,脸腾地发热,心里害怕起来。 怕这颗再也不受控制的心,飞出去便回不来,怕泥足深陷,没有退路可寻,忽地明白了当年的段殊竹,站在权力之巅,心狠手辣为何会被自己牵制,还不是由于冷瑶。 如今兄弟两个同一宿命,都有了别人不能碰的软肋。 可他又怎么能比得过亲哥哥,对方出生名门世家,与冷瑶青梅竹马,哪怕分别数年,瑶瑶心里始终有着段殊竹三个字。 而自己何等平凡,年纪又大公主许多,十来岁是个尴尬的年纪,老也算不上老,年轻却又不沾边,家世更是惨不忍睹,还有那么多纷纷扰扰的过去,即便公主真心悦自己,他都不忍心。 何况公主怎会看上他,两人之间所谓的情也是由于小殿下心底好,见不得自己在兴庆殿受苦,是啊——兴庆殿,在那里他威胁过生父,设计过冷瑶与段殊竹,才离开没多久竟然快忘了,忘记自己是个如何冷血无情之人。 前尘旧事涌上心头,他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小殿下。 安心为她铺路,寻一个青年才俊才是正经。 想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