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不定幽色。 他看了一眼窗外时辰,忽然慢条斯理起身:“你们也该回去了。” 何留行莫名其妙:“你哪次找我们谈话,只说半个时辰,便送客赶人的。” “天色还早,不如叫山苍寻些酒水、山橘,拿小炉温着,边吃边说。” 裴砚连眼风都不给何留行一下,面无表情大步迈出书房。 “哎哎……六哥。”何留行小跑跟在后头,边喊边追。 好在楼倚山眼疾手快,他看似病恹恹的,力气却极大,拉着何留行的衣袖就骂:“蠢货。” “他是成亲了的郎君,夜里不陪嫂夫人,陪你饮酒说话?” “我看你是疯了吧?” 何留行冷哼:“你懂什么。” “外头成了亲的男子多不胜数,你瞧哪个是会日日归家的?” 楼倚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何留行:“嫂夫人能一样吗?” “裴砚都把嫂夫人带到汴京了。” “你也不想想嫂夫人日后的身份。” “你真当裴砚把她带在身旁,是为了防她?” “你别真的蠢到,被外头传言迷了眼。” 何留行抿唇不语,他眼中压着的淡色,分明是没有重视这位嫂夫人的。 屋内,晴山在林惊枝身旁守着。 见裴砚从外间进来,赶忙行礼退下。 林惊枝睡得眼尾娇红,乌发松松落在枕上,衾被下一截玉般脖颈,白得惊人。 裴砚伸手,干燥掌心碰了碰她额心温度,又伸手往衾被下摸了摸她的手心,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去耳房沐浴。 这日深夜,裴砚难得失眠,睁眼直至天明。 林惊枝醒来时,就见他沉黑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浅浅的又带着某种深意。 “醒了?”裴砚嗓音低低,透着一丝喑哑。 林惊枝有些迷糊点了点头:“嗯。” 裴砚继而拍了拍她纤瘦背脊,语调浅浅:“再睡会。” “日后我们都住在这,也不用去给长辈请安。” “你不必早起。” 林惊枝眼皮沉沉,并没把这话放进心上。 自从顺利到达汴京后,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微微松上一丝。 因为眼下一切,终于和前世不再一样。 第40章 漫长冬季,在第一缕嫩芽抽出枝条时,便是积雪走向消融,万物复苏的孟春时节。 林惊枝和裴砚所住的宅子,位于财神庙东街后巷内,瞧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足足有五进三跨院之大。 宅院门前的牌匾上,只龙飞凤舞写了“惊仙”二字。 黄昏,天边残阳穿透厚重云层,细细碎碎落在人间。 林惊枝临水榭而坐,玉手托着香腮,白皙透粉的掌心里握着一把鱼食,神色百般无聊,时不时往水榭旁的金鱼池里扔上几粒。 引得池中肥硕锦鲤,争相夺食。 “少夫人。” “孔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玲珑酥,可要用些?” 晴山端着精致瓷盘小步上前。 林惊枝闻言,随手丢了鱼食,接过绿云递上的温热巾帕净手,再从晴山手中端着瓷盘里,挑了颗捏成牡丹花模样的酥点。 “郎君是几时出的门?”林惊枝咬了口玲珑酥,瞥了眼水榭外的天色,语调淡淡问。 绿云面色微僵,晴山端着瓷盘的指尖也泛起一丝苍白。 林惊枝慢悠悠回眸,笑着看向晴山问:“怎么不说?” “难不成,我是那种因为郎君多日不归家,便自怜自怨,要闹性子的女子。” 晴山微弯着腰,忙朝林惊枝答道:“少夫人赎罪,是奴婢多虑了。” “郎君是前日寅时出门。” “至今未归。” 三天前么? 林惊枝略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前世时,裴砚数月不见消息,行踪成谜也是常有的事。 她到汴京已有半月,除了前几日,因不适应汴京气候、水土再次小小病了一场外,等她病好后,裴砚就开始早出晚归,多半时候不见踪影。 若是可以,林惊枝心底盘算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和裴砚分院而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