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宫殿旁的一池潭水溶溶滟滟, 浅黄沉红深红, 让他的眼眸都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 王宫雕刻着达摩神主神像的拱门,在漫天明霞中巍峨矗立,远远望去流光溢彩, 如同琉璃。那层层繁复的木料像着了火, 而他站在火光里, 垂着眼眸, 任火焰吞噬了自己。 李妮妮朝他挥了挥手, 小跑过去。 达玛太子微微笑起来, 张开双臂接住她,牵过她的手。 那清冷面容上, 笑意一如往常,但李妮妮总是觉得他今天的温柔里有点别的东西, 隔着一层雾似的看不清楚。 李妮妮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灯笼:“你怎么提着灯笼来接我?” 达玛太子柔声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怕万一你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却没有灯了。” 李妮妮:“这王宫四处是灯,还会认不清路吗?” “正因为四处是灯, 才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达玛太子牵着她的手, 走在石头子小路上。 “如果你的路上有无数盏灯, 你就有无数个方向, 但如果你的路上只有一盏灯,你就只能朝这盏灯的方向走。” 李妮妮想了想:“你说得对。” 达玛太子:“西伽蜜多想要几盏灯呢?” 李妮妮:“这又不是我能定的,要看命运给我几盏。” 达玛太子低头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 李妮妮握手时,手指总是松散的,哪怕是十指交握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她也很少像他一样,紧密地回握他的手。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一样。 “如果命运给了你很多盏灯,你也每一盏灯都要吗?” 树叶簌簌地响,达玛太子说:“就不可以把其他灯都扔掉,只要一盏灯吗?” 李妮妮:“你这样想?” 达玛太子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在长夜里跋涉,是什么感觉吗?”他平静地说:“有时我想,我不该陷入任何感情,因为我在陷入感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提前把身边的灯都熄灭,只留下那一盏。” ——而当那最后的那一盏灯也不愿为他亮起时,他的生命就只剩下了没有尽头的长夜。 “我已经在长夜里行走太久了。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拥有那一盏灯啊,所以我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一盏灯抢回来……哪怕这样会和她一起碎裂,也好过毫无希望的一生。” 李妮妮:“如果我是你,我会忘掉这一盏灯,重新开始。” 达玛太子笑了一下:“要是能忘掉就好了。” ——他要是能忘掉她就好了。 只可惜他同样做不到。 他忘不了初见时,她像刚出生的鸡崽一样,在漫天沙尘中跌跌撞撞的样子。 忘不了她不小心踩进沼泽,小小的女孩,踩着红柳的尸骨,脏兮兮地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样子…… 他很久以后才明白,他爱上了一个幻觉。 他爱上了她,爱她那一刻的狼狈,爱她那一刻的眼神。 他从出生开始,就比自己身边所有的孩子都早熟,也比他们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他知道,他什么都不想要。 财富、名利、地位、权势、政治、战争……都没意思。 除了她。 只有她。 是他最后一盏亮着的灯。 同一时刻,缅甸。 泥泞小道上四轮汽车滚滚而过,溅起一地泥水。路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床单,几乎挡住了后面店铺的招牌。妓-女们刚刚下工,互相吆喝着去打牙祭。河水里洗澡的年轻妻子穿着吊带衣,浑圆的胸-脯几乎裸-露在吊带衣外。 ——中缅交界处金三角区,长期被缅甸的野将军们占据,他们贩卖军-火和毒-品,妓-女,野生动物和器官买卖屡禁不绝,住在这里的女人们,10个有8个是娼-妓,剩下两个是暗-娼,民风泼辣女人胆大,丝毫不惧被来来往往的男人们窥视肉-体。 她们甚至会刻意来人流量大的河里洗澡,展现自己的身材,刺激男人们的消费欲望。 阿莲晚上也卖,但白天主要靠卖穿山甲为生,她从野生动物捕猎者那里收来穿山甲,成本只要200多块,转手流入到内陆,就能卖到两三千,甚至五六千。 卖穿山甲的捕猎者是她的姘头,这让阿莲垄断了这一带的穿山甲生意。违法行业带来巨额利润,让她成为这一带的有钱人。 她有自己的浴室,平时不屑于在这条河里洗澡,因为觉得这一带的男人又穷又丑,兜里还没几个钱,天天只知道站在河边意-淫,每一个过往男人的眼光几乎都黏在她们的皮-肉上,实在是又下作又下贱。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