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用。 温氏闭眼,知道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仍旧是听不进去,仍旧是没有一点用。 她劝不了他,也早就阻止不了他了。 周韶珠惨痛的叫声就响在屋外,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前十几年连一点皮肉伤都没磕过,怎么会挨过打掌心的苦呢。 不过打了第一下,她便哭喊着要认错,可是没有用。 即便是认了错,十下戒尺也是必须得打满的。 这场闹剧一直延续到老夫人醒来,周韶珠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惨叫结束,才算中止。 自从陈婳之事过去后的老夫人便好似老的特别快,白发生生不息,淹没了最后一点乌发的踪迹。? 她躺在榻上,话也说不完全,只是听着屋外周韶珠的哭声,轻轻蹙起满是皱纹的额头,道:“都是一家人,要罚妹妹也可以,怎么就要打的这么狠……” 周渡刻板道:“不打狠,她不会长记性。” 周老夫人便没再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指了指周渡道:“明觉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其他人先出去吧。” 不知还剩多少时日的老人家,有事要托付给长孙,众人也是能理解的,或多或少都看了眼周渡,便纷纷自行离去了。 唯有留在屋中再没说过话的周渡知道,自己此番被留下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祖母是还想要劝我,不要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吗?”他神色微有疲倦,但更多的,是岿然不动的坚定与宁静。 老人家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当年是我的错,以周家和陈家两族的名声求你,求你替他们将事情遮掩,又求你娶了瑜珠。” “瑜珠,是我们周家对不起她,她如今要走,便放她走吧。”她缓缓道,“你要去找她,祖母也不反对,找到了,多给她点银两,多给她点人手,叫她在外头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也不至于日子过的太艰难。” 周渡眼睫动了动,似有不可思议:“祖母此为何意?” “明觉。”老夫人颤颤巍巍爬满褶皱的手背伸了出来,示意人扶自己起来。 “祖母已经,时日无多了,这剩下的日子里,就想看着周家和陈家好好的。好不容易陈婳的事已经摆平了,瑜珠又要走。祖母知道,你兴许是对她上心了,亦还有一份身为丈夫的责任在,可你是周家的长子,论嫡论长,论才学论能力,将来周家都是你当家,都是要由你,继承家业。 瑜珠太过孩子心性,承受不住一时半会儿的风浪,也不适宜做一个目光长远的当家主母,她既然走了,也不曾将当年那点事捅出来,便证明,她是想好好同我们一刀两断的,既如此,我们便成全她,也当是成全自己,不好吗?” “祖母究竟是想成全自己最后的名声,还是想成全周家,成全瑜珠?” 周渡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心累,自己向来尊敬的祖母,满口的仁义道德,亲眷疏寡,一口一个责任的砸在他的肩上,就要将他逼得快喘不过气来。 “祖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便仍旧是要将错就错。瑜珠走了,只用对外声称她是病逝了,抑或是不小心去世了,从此那件不堪的往事便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提,甚至我还能娶一位真正出门名门、贤良淑德的夫人回来,替周家再次光耀门楣,延续香火,是吗?” 老夫人泛白的嘴唇紧抿,深深地望着他。 周渡渐渐凄凉地扯了扯嘴角:“祖母的计策,依旧同当年一样天衣无缝,整件事里,除了瑜珠,依旧不会再有任何人受伤。”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瑜珠,直到失踪,直到去世,都得不到自己的丈夫为她的正名和平反呢?”j 老夫人心头一震:“明觉……” “祖母。”周渡道,“这次,我不会再听您的话了。瑜珠我会去找回来,事情,我也会一五一十同家里人说清,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再借此事羞辱她。我已经同母亲说过,我的妻子从始至终都只能有一个人,那便是江瑜珠。如今家里乌烟瘴气,她不愿意回来,我便把家里清扫干净,再去接她回来,但是就此另娶和叫她从此销声匿迹的做法,恕我做不到。” “明觉!”老夫人捂着心口,厉声喊道。 而周渡只是转身就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