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紧紧抓住她两只胳膊,急得眼泪打转。 可是应隐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她张着唇,不停地吸气,却觉得氧气稀薄,根本来不及走到她肺里,便散了。 “她过呼吸了!”缇文扔掉手中东西,当机立断起身。她四处找,叫她找到一个塑料袋。她把塑料袋拢到应隐唇边,以指成圈扎紧堵死:“呼气,吸气,呼气,再吸气……” 塑料袋中的氧气回到应隐的肺里,她度过这一遭,却精疲力竭,像油尽灯枯。 高烧发了三天,那三天,栗山没有让姜特靠近她。第四天时,她晨起,又是晴天,推开门,院子里的云杉树上,雪堆从枝桠坠落。 栗山站在院门外,注视着应隐,说:“可以开拍了。” 官宣开机的照片,不是寻常的定妆照,也不是开机仪式的照片,而是苍茫雪地上,应隐和姜特踽踽行着。她穿绿,绿色的掐腰伞裙,他穿牧民的夹克,半旧。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照片上不见飞鸟,不见生机,只见他们两个。 开拍后,人员的交往骤然多了起来。有一天,美术道具组的一群人自应隐身边经过,她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高山高纬度的清晨,洁净的清洁感,如雪岭云杉。 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至今也不知道。以为是定制的,原来不是么? 她愣住了,那阵香味消失得很快,她的脚步也追上去得很快。追了两步,她停住,不再追。 倒是美术指导田纳西问:“应老师,有什么问题?” 应隐摇摇头,“闻到一个好闻的味道……不要紧。” 她说不要紧,回过神,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掉。 海风一阵吹过,将龙骨帆船吹得晃悠。 这船的风帆是束着的,因此它并不会在这大海上随波逐流。太阳温和地晒着,晒着躺在船尾绞盘旁的男人。他不用电动绞盘,还是最原始最手动的,收帆放帆、转动帆向,都需要他抽拉缠绕绳索。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玉质扇骨般漂亮的手,掌心其实布满了薄茧。也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的手指灵活,修长有力,善于解女人胸衣的搭扣,那么轻巧,被误会为惯于此道。 商邵躺着,在远离海岸线的浪上,似睡非睡。 被那阵心悸剧痛攫取时,他猛然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掌心扣在心脏的位置。 龙骨帆船很稳,绝不会有倾覆的危险,但还是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剧烈晃动。 心痛难遏的两秒内,商邵的目光完全空白而茫然,只知道指尖发抖浑身发冷。太阳被他宽阔的肩背挡在身后,他的眼神落在阴影中,聚焦不了。 亦没有光。 发生了什么事? 梦里似乎梦到她结婚,跟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走入了布满鲜花的殿堂。又似乎看到她从悬崖上坠了下去,飘然如一只风筝。 庄缇文接起电话。 她避着人,停顿一下,才叫他:“邵哥哥。” 在问出口前,商邵缓了很久的呼吸与心跳。 “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缇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并且问得这么明确。 “没有,拍得很顺利。” 高烧已经是一周以前,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说过期的情报,何况,应隐也不希望她通风报信的。 商邵在电话那段沉默。 听筒中,只余海风。 “我梦到她了。”他说。 梦到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并不再为此感到恐惧。梦到她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并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他惊醒。 所以他惊痛。 第77章 三十岁的尹雪青从医院出来,将一叠方方的诊断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