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被霜儿弃之不顾的人,如今再计较这些,无异于争抢饴糖的小儿,无用又无趣罢了。 安公公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寒冬腊月不能登山,只能在山脚下焦急地等待着萧凌安,手中一直拿着墨狐皮披风,一看见他就慌张地披上去系好,担忧地叹息道: “陛下,您刚刚恢复些精神,身上的余热都未清退,这么冷的天当心落下病根子。” “是啊......这么冷的天,她到处乱跑会不会受寒呢?” 萧凌安任由安公公将披风搭在身上,心绪已经顺着他的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仿佛能看到霜儿一人背着包袱在雪地中瑟缩的模样,人偶般一动不动,只有眸光幽深又无力地望着天际,看见几只鸟儿成群结队地从山头飞过,飞向了温暖的南方。 他既然明白了这些年的错处,便不会再逼着霜儿,此次她不愿意回去也不会强行找回来,只是他会忍不住担心,这些日子他这个身体康健之人却还是被寒气折磨,霜儿身子本身就娇弱,她一个人怎么离开这里,路上会不会受冻受凉,有没有足够的银两,若是遇到了歹人又应该如何? 若是霜儿在他眼前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地为她打点好每一处,让霜儿能够舒适安心地度日,哪怕她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们之间还是若即若离,但只要霜儿过得好,他也觉得心安。 只可惜,霜儿不愿意信他,连一个弥补的机会也不给。 “陛下,您......” 安公公试探着开口,欲言又止地不知应不应该问陛下的心思,也不是他想刻意打搅,而是披风都从肩头滑落了,萧凌安却浑然未觉,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这一声打断了萧凌安惆怅绵长的思绪,让他如梦初醒地回过神,默默将披风整理好,垂眸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带着苦涩和无奈,声音低哑道: “回宫吧,阿淮已经见不到阿娘了,总不能再见不着朕。” * 沈如霜这一走,仿佛一场风雪渐渐平息,顾寻舟一如往常般沉闷淡然,可眸中总带着消散不去的迷雾和烦忧,江月看得出他是在想皇后娘娘,无论是担心还是思念,亦或是别的情愫,皆是磨人心神,身形一日比一日单薄起来。 他自己也知道不应该这样下去,只不过暂时难以忘却,停鹤居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沈如霜的痕迹和欢笑,让他每回看到就按捺不住,最终忍无可忍地想要离开,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让江月都放回原处。 若是他走了,霜儿回来无人开门怎么办呢? 思及此,顾寻舟愈发觉得可怜又可笑,沈如霜都把簪子还给他了,摆明了是要断绝来往的意思,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渺茫的期望,心甘情愿地为她在这里等下去。 他轻叹一口气,等就等吧,就算是等不到,那就把她当做是匆匆过客罢了,总会随着年月消逝遗忘。 这一点他很清楚,毕竟,他所有的亲人都是如此,兴许他此生注定要一个人走完的。 萧凌安在第二日就离开了,只在行马村留了几人注意着消息和动向,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马车和船只一路朝着京城赶去,除夕之前一定能到达。 年节下的事情总是格外的多,萧凌安带着伤病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回宫之后就连日忙碌,夜里安歇的时候就静静将自己锁在凤仪宫内,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也不允许动一下皇后娘娘曾经的东西。 阿淮见萧凌安没有把阿娘带回来,圆乎乎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一连好几天看到他没一丝笑意,甚至行了礼就转头跑开了,一个人靠在门背后抹眼泪,向玉竹姐姐抱怨父皇实在是没用,连个人都带不回来,那位置不坐也罢。 玉竹无奈地看着委屈难过发脾气的小包子,抚摸着他的发顶轻声安慰,也不好替萧凌安开脱,只是告诉阿淮现在阿娘过得很好,而且不会不要他的,只是不能相见罢了,心里一定惦记着。 她说的是实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