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用力捶打方向盘,无助感袭上心头。滂沱雨水拍打车顶,在车内形成吵杂刺耳的交响乐,灌满了耳朵。 那是同样大雨倾盆的午后,乌云遮蔽整片天空。十岁的迪恩在树林里狂奔,怀里揣着一隻死兔子。连续饿了七天,他和安妮今晚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他迫不及待想看见安妮脸上绽放的笑容,更加加紧脚步。 他才靠近家门,就看见安妮飞奔而来。他大笑,敞开双手迎接她,忽然间,发现她脸上惊恐的表情。 该死,那酒鬼又回来了吗? 「哥哥,救我!」安妮尖叫,「爸爸要杀我。」她鑽过迪恩的手臂,躲在他湿淋淋的衣衫背后。 暴雨将他们的头发蹂躪得像被踩扁的泥巴,一整片糊在头顶。 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手上拎着酒瓶,大喊:「死小孩,你是不是偷我酒钱?」 「我没有。」安妮大声说,随后在迪恩耳边悄声说:「是前天的麵包钱,他发现了。」 「是我偷的。」迪恩走向前,他的身高只到中年男人的腰际,「我太饿了。」 「太饿?」中年男人睇了他一眼,抢过野兔,说:「吃这么好还敢喊饿?」 「还我,那是我捉到的。」迪恩垫起脚尖,伸手去抓,却被中年男人推倒在地。 「闭嘴,浪费我多少钱养你长大,竟然还敢跟我要东西?」 「你没养我,是我自己养自己。」迪恩说。 「闭嘴,你这王八蛋。」中年男人踢向迪恩背脊,迪恩趴倒在地,溅起的泥土沾湿他的脸庞。「叫你顶嘴,叫你顶嘴。」中年男人口中咒骂,不停在迪恩身上践踏。 迪恩用手遮脸,趴在地上挣扎,身上覆盖满泥巴脚印。 「别打了,别打了。」安妮衝向前,用身体盖住迪恩。 中年男人毫不留情,朝她下巴一踢,安妮跟着倒在地上。 「今天就饶过你们。下次敢再偷老子的钱,一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中年男人吐了一口痰,转身进屋子。 那天夜里,安妮高烧不退,迪恩寸步不离她身边。他重新换了毛巾,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心底燃起一股杀人念头。 他缓缓起身,循着巨大的鼾声来到父亲房间,拿起床头的猎枪,对准父亲的脑袋。父亲的嘴微张,口水悬掛在唇边,睡得是那么香甜,彷彿他未曾做过半点亏心事。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坏人有资格活得这么快活?为什么他和安妮连生存下去都像是一种罪孽? 迪恩枪口上膛,手指勾在板机上—— 忽然间,响起一阵简短的铃声。迪恩睁开眼睛,眼前是方向盘,他身边没有安妮,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车子里。 他转头,发现萝拉遗漏了她的宴会包。他轻轻拉开拉鍊,里头横放着一支手机,以及……一把手枪。 手机萤幕上,显示最新的简讯,是乔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