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没理他们,默不作声地将湿透的课本收进桌肚里。 书湿了可以再买,但人咬狗是会得病的。他这么想着。 男孩们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觉没趣,一会儿就散了。 没人敢真的拿他怎么样,倒不是因为知道这位小少爷家里有钱。小孩子哪儿懂这些人情世故,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虞度秋虽“软”,护着他的人却很“硬”。 尤其是每天接送他的那个高大强壮的司机,在平均身高一米三的小学生眼里,简直是巨人般的存在。万一虞度秋告状,那位巨人能分分钟团灭全班。 放学之后,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地被家长接走了。虞度秋也像往常一样,背起书包往校门口走。心仿佛也被这雨水打湿了,沉甸甸的。 书湿了就算了,可上面好多笔记呢,全都花得看不清了。看来以后要单独准备笔记本,哎…… 他垂头丧气地走进牛毛细雨中,锃亮的小皮鞋故意往水洼里踩,溅起无数水珠。正当他默默撒气时,忽然感觉头顶一黑。 “哟,谁惹我们少爷生气了啊?” 爽朗的男声瞬间抚平了心里的小疙瘩,虞度秋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仰头的同时笑开了:“杨哥哥!你怎么进学校来啦?” 撑着大伞的男人咧嘴一笑,憨直纯朴:“雨下大了,怕你淋湿咯,走吧,给你带了炸鸡。” 虞度秋眼睛一亮,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魂儿都被勾走了,一路小跑到校门口,钻进了宽敞的大奔里,果然看见后座放着一袋炸鸡,香味扑鼻。 杨永健随后上车,用干毛巾擦干了他头发上的小雨珠,然后嘘了声:“别告诉你爸爸妈妈哦。” “嗯!保证不说!”虞度秋不用大人提醒,乖乖系好了安全带,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享用父母口中的“垃圾食品”。 一口咬下,炸鸡表皮酥脆,内里多汁,带来的快乐远超家里那些佳肴美馔。 车窗上的雨痕模糊了外头的景色,车内是他无拘无束的秘密天地。 不用太讲究仪态,嘴角沾了屑也没人会说他。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会为好吃的而欢欣雀跃的普通小学生。 杨永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抽了张纸巾传过来:“擦擦嘴吧,少爷,别被洪伯看见了,他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我偷偷给你吃独食了,又要怪我带坏你了。” 虞度秋擦干净了嘴,满不在乎道:“猜到就猜到呗,洪伯可疼我了,他才不会跟我爸妈告状。” 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被偏爱就有恃无恐,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 “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可能炒了我啊。”杨永健故意吓唬他,“我要是走了,你可能永远见不到我咯。” 虞度秋幼小的心灵被这句话极大地伤害了,手里的炸鸡都不香了,眼眶一下子红透:“不要,杨哥哥你别走,我不会让洪伯赶你走的!” “哎呀你别哭啊,开个玩笑,我哪儿也不去。”杨永健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哄住了这位多愁善感的小少爷,“我一定陪着少爷你上初中、高中、大学,等你结婚了,给你开婚车!” 虞度秋非常好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听这话就又乐了,含着甜滋滋的糖说:“那还早呢,我听说结婚要买车买房,我目前没那么多钱。” “少爷你开什么玩笑,你还叫没钱啊?我这种租房的才叫没钱呢,想把老婆孩子接过来都办不到……”杨永健的眼神黯了下去,如同这阴雨绵绵的天空。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跟个小孩儿说这些,强撑起精神,笑着说,“咱们少爷这么俊,不知道多少人想跟虞董定个娃娃亲呢。” 虞度秋飞红了脸,害羞地摇头:“我妈不会答应的,虽然她也考虑过,但是……” 但是什么,他们两个都知道。两年前的那起车祸,震动了虞家上上下下。 杨永健叹气:“考虑过和岑小姐定娃娃亲是吧?” “嗯……” “太可惜了,如果她的两个孩子还活着,女儿今年就五岁了,比你小四岁,倒是很合适。儿子比你小两岁,也可以当玩伴。” 虞度秋鼻子一皱:“我听说她儿子不爱理人,我才不要跟他玩。”说完想起人家已经不在了,这样说人家坏话似乎不太好,虞度秋又很有教养地补充了句:“不过要是他求我,我也可以跟他玩。” 杨永健哈哈大笑:“少爷,交朋友不是这么交的,你得用真心来换。” 虞度秋大大的眼里满满的疑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