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安宰彦即刻打断了我的猜想,很轻很轻地回答我:「渐进的改变是必然的,我从来都不会觉得你改变很多……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你才会觉得我变得很多吧。」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笑笑的但却不至于瞇了起来,就像刚开始红移的星体,于无形之中随着宇宙的膨胀而渐行渐远,而我徒拿着粗浅的望远镜,在他殞落之前也未曾看见过一眼。 其实无论过去了多久,安宰彦很容易就会答应我要求的这一点,似乎从不曾有变动的跡象。 从前把他家当作我的第二个家、我的避风港;在他不懈地跟家里唱反调的少年时代,我跟他说一次味道很臭、要他戒菸,他也就真的听了我的话去戒了;之后他到了外县市读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去其他县市实习,我要他多回来几次,他也都尽可能每一週都让我有机会见到他。 就连升上高中以后,我会被编排到他的班级里,也一样是刻意所为。 在我提出这一个要求的时候,他难得拒绝了我一次。但我终究还是以过去的理由说服了他:我告诉他,如果这样子的话,他肯定有更多机会能及时阻止,我因为跟国中骨折时一样的理由受伤——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有反对的理由呢?权衡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于是从原先的七班调动到现在的六班。 并且似乎也因为我的缘故,有人在开学前不久也被临时通知换班级了,理由是非常万用的「学校作业错误」。 但细数起来,上面那些所改变他的程度,通通都远不及他考学测那一阵子所发生的变化。那才是让他真正变成现在这模样的转捩点。 那时候是他考学测的前一天晚上,我拉着他带我去巷尾的小店,买这个寒假的第一批糖。跟他说,屯在家里我妈妈会骂,那么可以放哥哥你家那里吗? 不同于在那半年多前我初见他时的一头高调红发,那时候的安宰彦头发是棕色的,配上他的瞳色刚刚好;以前跟哥哥走在一起的时候会闻到很臭的菸草味,可是在我和他提过没多久以后,我就再也没在他身上闻过那种味道了。 棕色头发、才刚把菸戒掉的坏哥哥对我点了点头说好,而我一想到寒假时就可以假借去他家拿糖果的名义,拿着书本逃离那个让我备感压迫的家,心里就觉得特别满足。 后来,我们走到了没有路灯的地方,国小五六年级的女生有部分已经有发育的跡象,我就是其一。 也许对面走来的人只是单纯调侃我的路人混混,或者在那之前早和安宰彦结下过樑子,对方话落下的下一秒,安宰彦头上的棒球帽就压到了我头上。 帽舌和乱糟糟的头发全然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刚买的糖果也都掉满地了,我也不敢将他的帽子贸然拿开蹲下去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忽然对我这样子做的原因是什么。 后来,替我抱了那些糖果满怀的人,还是脸颊上突然多了道擦伤的安宰彦。 他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递到了我面前,外包装的顏色和他脸上那道伤口一样,是慑人心魄的红。 班上的女生在那时候已经因为很多男生喜欢我,而对我起了忌妒心。 我对这两个字象徵的意涵还懵懵懂懂,但我那时候就想,这哥哥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隔天,我敲了安宰彦家的门铃。回应的人有点慢,我觉得无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