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应该说是有些事情往往逃不过一些人的眼睛吧,比如爱了我将近二十年的人,不可能没看出来我刚刚摔落杯子时的反常。 「我只是恍神一下,它就摔下去了……」 话才刚落,安宰彦的眼神一副不信的样子。我想他心里也大致有底,还是选择如实说了。 「好啦,就阿城城生日那天,凌子寧不是给我喜帖吗?她那时候跟我说,游赐宇在这天会来……」说到一半,我又欲言又止,多少还是彆扭的,「于是,忽然想到的时候就,就手滑了。」 「那接下来就专心一点,好歹也是别人的喜宴。」周遭的空气沉寂了一阵,安宰彦的声音才淡淡地传来,声轻得犹若一片羽毛掉落耳际,「而且也会有人在看你。」 也许在安城的耳里听来,他会觉得安宰彦是在提醒我别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吧。但大概只有我知道,他的「有人」另有所指。 但他会看我吗? 老实说,我还真的没有把握。 如果忘却有用的话,游赐宇应该早就忘了我才对。 我后来更加确定了这一个猜想,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背影,就在我即将走出婚礼会场的时候。 我也不晓得我是怎么认出他来的,都多少年没见了,谁还认得出对方的背影? 何况高中时我哪次看过他背影了?真要比较的话,他还看得更多,多了很多,再怎么说这一次也应该要是他来追上我的才是,而不是我穿着超级不方便、又有点溼答答的礼服,试图穿越离场的人潮追上他。 我根本追不上。我又不擅长这种显得自己身处下风的事情。 我给自己找了无数个藉口,因为我刚刚啜了几口红酒所以走路不稳、因为我穿着小礼服步伐跨不大、因为我还得顾忌着场内还有小孩子要顾,不能太为所欲为就这么走散了自己…… 但真正追不上的理由,我自己最清楚。 我大可以拔腿狂奔,不要管中途撞开了多少个人,不用管奔驰时面上的表情会有多狰狞——我甚至可以靠跌倒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看他到底会不会又一次为了我转身而来。 我明明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达成此刻我掛在嘴边的目标,然而我却只能和终点维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前进的同时我也向前,但当他缓下来脚步的时候,我却又加快不了自己的脚步了,就像彻底陷入了泥沼里、闯入了哪个太规矩的电脑程式,被设定了永远只能停滞在这里。 明明连我自己也清楚的啊。 是我自己挤不出勇气,去赌一场他现在还牵掛我的棋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