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贾母诛心之言,林如海和贾蔷对视一眼,便都知道,此事必是宫里压下来的无疑。 不然,贾母不会这般卖力气。 这对贾蔷这种奇葩来说,不是件好事。 可换个人,哪里还需要费这般心思? 也可见,宫里想要贾蔷做的事,有多险,多难。 只是,这满堂贾家人,谁又会真正关心贾蔷的死活? 贾母看似深明大义,口口声声贾家的担当,可她所为的,也不过是帮宫里的贾家大小姐元春铺路罢了。 至于贾蔷,乃至东府,都不过是她眼中的牺牲品。 豪门人心,冷酷至斯。 林如海看了垂着眼帘的贾蔷一眼,轻声笑了笑,道:“老太太所言,正是我先前劝他的话。只是,蔷儿不愿因一份家业,和族中兄弟相争,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再者,听说东府的正经嫡孙贾蓉也还在。他和蔷儿曾经关系亲厚,故而蔷儿不愿夺手足之家业。” 贾母哪里听得进去,摆手道:“国公府是武勋,要经过宗人府考封,蓉儿虽还活着,可腰骨断了,人瘫在床上,下都下不来。那般模样,宗人府是断不会授封的。宁国公传到这一辈子,嫡孙就这么两个,他只顾着兄友弟恭,难道忘了祖宗大义?既然你体谅着蓉儿,那也好办。虽然他不能承爵,那东府的家业,你多让他一些。” 贾蔷好奇:“东府的家业,还需要我让么?赦大老爷不是已经做主,全都分完了么?倒是听说一大半都落到他口袋里了……” 见贾母面色骤变,贾蔷摇头微笑道:“不过也没所谓,既然贾家只需要我来担这个名头,我担着就是。至于那份家业,我并不在意。只是还请老太太劝劝这边的大老爷,虽说是同族同宗,可到底不是一房,分家快一百年了。若是小户人家,大房二房都分家几辈子了,这个时候东府死的死废的废,他跟头野猪一样跑进去大块朵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此言一出,贾家人无不面色臊红,贾政更是几无容身之处,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 “蔷儿,不得无礼!” 没等贾母震怒,林如海就斥责道:“东府临大难,是大老爷出面安顿下来的,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必是你听信谣言。再者,你既然已经打算不沾染东府家业财产,那边的事自有敬大老爷做主,你又怎敢在老太太面前胡言乱语?” 贾蔷闻言,躬身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抬头对面色阴沉的贾母笑道:“老太太,今日进宫时,陛下对我说了一事,事关宫里大姑娘。用不了几日,府上就要迎来大喜之事了。为免慌乱,还需要早做些准备才是。” 贾母到底是妇道人家,听闻最关心之事得了准信儿后,心中的抑郁怒气一扫而空,惊喜问道:“果真?” 林如海点头笑道:“若非东府之事,本该早些就传喜信儿了。” 贾母、王夫人、凤姐儿等闻言,皆是喜之不尽。 林如海却趁此时机提出告辞,贾母哪里允许,道:“无论如何,总要留下来吃个团圆饭才是。” 林如海苦笑道:“身子还未将养好,一日里吞下的药汁倒比饭还多许多。能入口的,也不过寥寥两三味素斋。方才大内兄也要做东道,我只说等身子养好后罢,不然滴酒不沾不说,连油星也碰不得,没的扫了大家的兴。左右不过再养半年,想来就好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