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凤藻宫。 天色已暮。 偏殿内,尹皇后正无奈的看着幼子来回走动,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坏事了坏事了,贾蔷这次坏事了!” “我都同他说了,不要冲动莽撞,直接进宫寻父皇做主就好!” “叮嘱了几百回,他就是不听,好了吧?” “球攮的荆朝云、何振、罗荣,没一个好东西!” “窦现好大的名声,如今看来也是伪君子!” “住口!” 前面絮叨那么久,尹皇后只看着李暄骂骂咧咧,也不理会。 可等到李暄开始骂起窦现时,尹皇后立刻变了面色,呵斥道:“窦大夫是你父皇都十分敬重的诤臣,他这样的官是一国气运之所在。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的道理尚书房的先生没教过你?” 李暄闻言,颇为委屈道:“母后还说他是诤臣,儿臣看他连是非都不明!他莫非果真不明白山东那边出了大事?山东巡抚罗士宽截杀了贾蔷的五批报信亲卫,还软禁了林如海!山东那边分明有事,窦现不想着抓坏人,倒抓贾蔷。贾蔷是杀了人,可罗士宽谋反,罗家满门都是钦犯,合该全部抄斩!再说,他们还想杀了贾蔷的亲卫灭口!连儿臣都明白的是非,窦现这个御史大夫倒不明白?要不是父皇在,儿臣非拾他一个大跟头不可!” 听他这孩子气,尹皇后又好气又好笑,道:“荒唐!这里面有许多不得已的大事,窦大夫如此,亦是以国事为重,你不明白,就少胡说!若是让你父皇听到了,有你的好!” 李暄闻言登时大惊,道:“母后,那果真要让贾蔷杀人偿命?” 尹皇后故意唬他,板起脸道:“杀人偿命,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还需多问?你们一个个仗着圣眷得宠,骄纵的无法无天,敢当街杀人,还有甚么你们不敢做的事?” 李暄倒抽一口凉气,坐倒在地上,道:“坏事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顽伴,竟要这样给栽倒了!”一个人坐在地上懵了会儿,脑袋里也是千奇百怪的想了许多,甚至想到,贾蔷果真要上法场杀头,明正典刑,他该给他敬杯甚么样的送行酒,埋了后,要不要让人扎上九百九十九个丰乳肥臀的大美人烧给他…… “可怜啊,连个后也没留……” 李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喃喃自语道。 他是真信了尹皇后的话,而且,也觉得贾蔷这次的确难逃一劫。 他杀的不是别人,而是景初旧臣魁首人物之一,罗荣之子。 如今朝堂上乱糟糟的,用腥风血雨来说,一点不为过。 暗地里已经有人在说,隆安帝高举屠刀,屠戮景初旧臣了。 如今军机大臣都要将山东事按下去,那么在外人看来,贾蔷杀罗斌,岂非是滥杀无辜? 这样一来,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贾蔷一个,又算甚么? 眼看李暄难过的快落泪了,尹后气的笑骂道:“可见真是狐朋狗友,人还没事,就要落泪了,也不嫌害臊!” 他亲祖父太上皇驾崩的时候,李暄都没这个德性。 见李暄怏怏不乐,尹后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哪怕冲着林如海,贾蔷能不能出事!” 李暄闻言一怔,道:“母后,那林如海不是说,多半回不来了么……” “胡说!” 尹后完美无瑕疵的绝色容颜上,浮现起一抹威严之色,道:“罗士宽等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必是自知,绝难起事成功。暗中破坏林如海视察赈灾他们敢,恐吓林如海,让他早早回京,他们也敢。可若说杀害林如海,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那是株连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 李暄闻言眼睛一亮,道:“所以说,林如海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一定能回来?” 尹后横这个傻儿子一眼,道:“自然能回来!而且此次他涉险入山东,早早发现了山东的乱事,没让白莲妖人替那起子混帐顶锅,算是大功一件。若无他南下,那起子贪官只将粮食往白莲妖人身上推,反倒将他们都摘了出去。林如海这等功劳加上苦劳,还保不得一个贾蔷?只可惜,贾蔷莽撞之行,让林如海此次山东之行,白辛苦一回。” 李暄才不在乎林如海白跑不白跑呢,只要贾蔷不会有事就行。不过……他还是担忧。 “母后,那要是林如海死在山东了……” 尹后闻言,凤眸微微眯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