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陵在京城以北,百余里之外。 骑马快些走,半个时辰即到。 不过贾蔷、李暄都没那么急,跑那么快,夜风多冷啊…… 出了京城,风也越大。 虽穿着大氅,可还是冷。 贾蔷让人又寻了一件大氅,披在前面挡风,脸上也用狐裘遮住。 李暄见他这幅打扮,差点笑的跌落马背,不过在马上骑行了没多久,这小子就停了下来,让亲卫贡献出了大氅,又寻来一块狐裘,一般装扮起来。 贾蔷笑了两声后,埋怨道:“你们家也是,怎么不把老太太看好些?甚么人甚么话都能往里传……” 李暄骂道:“你这是吃灯草灰,放轻巧屁!那可是太后,是爷父皇的亲娘,还能怎么看?如今已经让她荣养了,还能隔绝内外不许她见人不成?宗室里那些孤寡老太妃进宫讲古,我父皇见了也得客气客气。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贾蔷气笑道:“扯淡!” 天家甚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不过也不好说,隆安帝已经坐稳了皇位,田太后又毕竟是他亲娘,还果真能苛勒了去? 太上皇大行那会儿,因形势不稳,九华宫才被圈了一阵。 但只那半个月,宗室里就非议汹涌,连民间都多有杂音。 圈禁太后,以子囚母,这绝对是任何人都接受不得,忤逆孝道的骇人恶行。 后来就放开了,外臣虽不能见,宗室命妇却可入大内觐见。 不过等闲宗室也不会进宫,只那些活腻味了也不怕死,儿孙也多只是镇国将军、辅国公,废了也没甚心疼的宗室老命妇爱往宫里跑。 人见得多,是非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天家也不例外。 只是…… “这次妥协了,下一回怎么办?” 贾蔷觉得不稳妥,老太太作起妖来,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 李暄耸耸肩道:“爷怎么知道?要不,咱们把李含捶一顿,让他别在太后跟前瞎咧咧?” 贾蔷哈哈笑道:“你作死吧你!” 二人说笑着,一路行至景陵。 与驻扎此处的营将出示宫里手谕后,进了内殿,看到了先前意气风发,在太上皇葬礼上朝隆安帝发难逼宫的义平郡王李含。 也不过大半年的光景,李含头发就已经花白了,瘦的惊人,身上的王袍也皱褶着。 只是看到贾蔷、李暄到来,依旧刻薄刚硬:“李哲到底忍不住,派他的废物儿子和太上皇逆臣来送毒酒白绫了?” 李暄扯了扯嘴角,道:“十四叔,侄儿是来接你回宫的。” 李含先是冷笑一声,随即面色骤然煞白,眼中含泪颤声道:“李哲那畜生,连母后……连母后也一并害死了?” 听他说的骇人,周围士卒的脸都唬青了,贾蔷沉声道:“王爷慎言!是太后忧思王爷过甚,皇上不忍太后受思子之苦,才打发了恪和郡王和臣前来接王爷。王爷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孝心,就不敢继续口出大逆不道狂妄之言。毕竟,这些话除了是废话,让王爷如同怨妇一样惹人耻笑外,没有任何用处。” 李暄在一旁偏过头去,虽然努力忍了又忍,但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大笑出来。 怨妇! 贾蔷:“……” 看着面如金纸嘴角甚至溢出一抹血迹的李含,贾蔷无语的看向李暄。 李暄心虚,气骂道:“你看爷做甚?又不是爷骂的他!果真气死了,可怨不得我!”又暖声同李含道:“十四叔,你别同他一般见识,他就一愣头青,当着我父皇都是有甚么说甚么,前儿还将父皇气的咬牙。也亏我父皇大度,换个气量狭小的,早就气吐血了!” 李含:“……” 他一言不发,转身要走,贾蔷忙道:“王爷,太后听说你病重快不行了,已经绝食三天三夜了。你若再不回去见见她老人家,以后怕都再见不到了。太后娘娘若因你而出了事,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李暄跟上:“十四叔,再怎么说,太后都是十四叔你的亲母后,你和她老人家有甚么仇怨也该放在一旁暂且搁置了,先回宫让她瞧瞧,吃点膳食才好,你说呢?” 李含顿了顿脚,隐隐发出“呕”的一声,随即大步往里而去。 见他走了,贾蔷埋怨李暄道:“王爷你会不会说话?竟往人心窝子里扎刀。果真气出个好歹来,看你怎么同皇上、娘娘交代。” 李暄闻言差点没气死,啐骂道:“你放屁!贾蔷,敢说句人话不敢?到底是谁先气人的?” 贾蔷“啧”了声道:“我唱白脸儿,王爷就该唱红脸儿才对,哪有你这样补刀的?现在人家不走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