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李时跪在地上,面上难掩沮丧。 隆安帝审视的看着这个四子,原本早就判处“死”刑之人,但在其扭转对新政的态度,开始鼎力支持后,隆安帝改观许多。 难得看到要强的四子委屈颓丧到这个地步,隆安帝身为人父,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他更明白,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 不在皇子时期将心性打磨狠了,雕琢如坚石,成为天子后,只能是个无能昏君,累及江山。 “你觉得委屈?” “林如海不帮你,你以为他是存了私心,有意为难你,让你难堪?” “你以为,林如海是在帮贾蔷出头?” 李时下意识的就想否定,说些冠冕堂皇之言,不过抬起头来,看着隆安帝森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缓缓点了点头。 隆安帝面色微缓,冷哼一声道:“知道不欺君,倒也还有些可救之余地。朕告诉你,林爱卿或许有些私心,但他终究是以公忠之心为主。自朕登基始,户部就开始追缴亏空,始终未有进展。直到林爱卿入京,用贾蔷的那些刁钻法子,才收回来三成。这二年来,户部从未放松过对亏空的追缴。如今还未收回一半,内务府一旦借钱,开了这个头,莫说欠的收不回来,还会立刻出现更多亏空。 且未防止天子挥霍无度,国库里的银子,又怎么可能随意往内库中搬?你也是熟读史书的,此例能随意放开么?果真林如海今日借银子给你,不到傍晚,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就能盖满朕的御案。” 李时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不愿去想。 大道理谁人不知? 可世人皆知至理,又有几人能过好一生? 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重大利益时…… 李时垂头道:“儿臣并非恨林相,只怪儿臣自己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内务府钱庄交到儿臣手里,却搞成了眼下这等烂摊子,儿臣恨不能罢免了自己……” 隆安帝闻言,眼中真正难掩失望。 哪怕,李时求他将贾蔷强调回内务府钱庄,也不会比说出这句话来更让他失望和愤怒。 身为观政皇子,即使将烂摊子甩出去,让臣子去担当,也比退缩当忘八强! 隆安帝心中暴怒,却强压怒意道:“依你之意,是想将内务府钱庄交出来?” 李时惭愧道:“父皇,儿臣着实不通商贾之道,无聚财之术。再者,贾蔷将利钱定的太高,儿臣寻了好些人,包括经营钱庄的一些晋商,都到这比印子钱还高的息钱,着实荒诞……” 隆安帝淡淡道:“你擅长商贾聚财之术,可以寻人来办。只要肯给官位,还怕招不到贤才?内务府钱庄至今立下各级官员三百二十五人,都是干甚么吃的?觉得分红息钱太高,你可以降下来些。内务府钱庄好好的交给你,若不办出些名堂来就推出去,你让天下如何看你?” 李时面红耳赤道:“父皇,除非能寻到一大笔银子,否则这原就是空架子一个……” 若说隆安六年李时最后悔之事,就是接了这个号称有股本一亿两银子的大肥肉。 原以为吃进嘴里后,将彻底抵定他储君的位置,结果现在却成了烂在手上的臭豆腐,甩都甩不掉。 那些宗室王公大爷们,见天儿去他府上溜达,那等怀疑的目光,看的他着实恶心。 李时开始怀疑,这所谓的内务府钱庄,压根儿就是贾蔷给他设的一个死局! “你先去办,果真办不下来,朕自会让人接手。” 隆安帝没有答允李时的请求,沉声说罢不再看他。 闹事的勋贵还少,主要是宗室。 如今正值直隶新政要紧之时,先稳住宗室,等直隶各项新法推行下去后,再和他们慢慢周旋就是。 等李时神色黯然的退下后,隆安帝看向戴权问道:“京城清流写书编排贾蔷者,果真是那几家的子侄,背后又是李时?” 戴权躬身道:“倒也没十成的证据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