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心里竟忽然安定了下来,笑着朝他看一眼,又问道:“那大师兄呢,也能回来吗?” “不能。”他依然回答的很坚决。 林映棠眉头拧了拧,然后便听他继续说道:“就是要从监狱里把人领出来,也需要很多程序,今天肯定是不行的。” 她张了张唇还想再问,就见薛岩抬起头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灌了热水的玻璃瓶来塞入她手里,凝着她笑道:“我说了他会出来,你信我。” 这一日,雪到底还是没有再飘下来,外头熙熙攘攘又乱糟糟,隔着墙都能听到那热闹的声音。 院子里越来越静,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门咯吱一声。 带着暖帽的林宗祥走了进来,方阔的脸被冻出两团红晕,又像是喝了酒,走路都打着晃,跟在身旁的林雁秋扶着他的胳膊,脸上围着一条深灰色围巾。 林映棠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可往前迈了一步,忽然又停住了步子。 直到林雁秋搀着林宗祥走到跟前,她才张了张唇,心里头揣着万分的小心,低低问道:“师姐,你们今日……” “成了,小棠,我和谭师长说上话了。” 林雁秋才开口,秋水双瞳里便盈出两眶泪来,搀着林宗祥的手一松,扑上去同林映棠抱在一处,哭着道:“谭师长答应要放了师兄,给监狱那边的条子都写了,咱们明天就能去领人了!” 身后,林宗祥忽然啊呀一声,双手按在腰腹两侧,提起一口气,高喝一声:“吾儿今日,可得全身而退了——” 高亢浑厚的嗓音直冲破阴郁的天气,那尾音勾着十八个旋儿如晨钟敲在春晖班十多个人的心口上,音落了地,他便也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将深及脚背的雪地里,扑出一个直挺挺的人形来。 迎贺昀天回来,是天大的喜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擦亮,林映棠就忙着去厨房烧了热水,又差遣毛细鬼带了师弟去后街买些新鲜的菜来,林宗祥则是一大早就拿了谭奇伟给写好的条子,雇了黄包车往警察局去领人。 要说人进去了廖宏的手里,就是扒层皮,那也是林宗祥意料中的事,只是当他被领着进了监狱里头,隔着栅栏看见仰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两手直颤抖着,半天打不开挂在栅栏上的门锁。 还是监狱长上来将他推到一边,扯了门锁丢在一边,沉着脸道:“行了,赶紧把人领回去,省的在我这里吃闲饭,我还得伺候着他。” 林宗祥这才反应过来,进去也顾不得看,拽着贺昀天的胳膊将他半扛在肩上往出走,那监狱长跟在后面一路絮絮叨叨着,说的都不过是一些推诿的话。 他知道林宗祥是拿着谭奇伟条子来的,心里虽然不明白这个戏班主和驻城师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总归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如今贺昀天在他手里成了这幅样子,虽然他也是奉廖宏的命,可要是被林宗祥告到谭奇伟那里,他这个监狱长也落不了什么好。 一直将二人送出了监狱大门,监狱长才摆手道:“你也别怨我们,咱们都是在别人手底下讨口吃的。” 林宗祥忙转身过来,微躬着身子,陪笑道:“明白,明白。” 说罢,将提了一路的点心塞到监狱长手里,转身扛着贺昀天上了来时的黄包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