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光问什么他都会回答,虽然偶有偏题,但也还算老实。只是他的话里能信几分,又是另一回事了。 南早就清楚这次搜查本部的行动不可能真正成功。即便她能百分之百肯定地说,那些残忍的凶杀案确实都是面前这个男人所为,但他背后的组织怎么可能轻易地看着他被判刑入狱。半间所谓的律师,已经向警署提出抗议,认为搜查本部在证据不全的情况下随意拘留无辜当事人、并长时间对其进行审讯,危害了他作为公民的正当权利。 想来天一亮,半间的律师就会来接走他,顺便随便从手下推一个替罪羊自首,来证明半间的“清白”。 漫长的问话进行到一半,半间修二突然抬起手。 “南警官,早餐时间到了吗?我饿了。”他的发型被南光打乱,几缕碎发落在眼前,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 南光掏出手机,给渡部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带份饭进来。挂了电话,她在身上掏了掏,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要吗?” 因为贴着身体,糖体应该有些融化,南只是客气了一下,没想到半间竟不嫌弃,拜托她剥给自己。 糖球在他的口腔里转动,他盯着南,说:“南警官你,其实非常适合我们这行,没准比我还适合。” 南动作一顿:“被你这种人夸奖,我可开心不起来。” 半间笑了两声,伸直腿,打量起整个房间:“有南部长那样的母亲,南警官却委身在这样寒酸的地方,真是可惜。” “而且南警官还是职业组进的警视厅来着吧?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南警官昭和几年生的?57?58?你的同期应该都不用亲自过问我这种小人物,只要坐在办公室喝茶等手下去做就好了吧?——南部长没有帮帮您吗?啊,也是,连我这种人都知道,南警官的母亲和她不亲近。” 南没有回话。她的母亲南惠理子,是全日本首位女性警察本部长,而她本人则因为数次被举报暴力审讯而从警视厅下放到地方警察署,这种对比确实算不上荣光。 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做警察本就不是为了成了另一个南女士——可能她曾经确实那么想过,在母亲和父亲离婚、抛下她后,她的确执着于证明自己能成为比母亲还要优秀的警察——但真正佩戴上那枚警徽,她只想要抓住每一个无视法律、狂妄至极的混球。 她和南惠理子是警察不同的两面。 南冷淡地看向半间修二:“你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是想干什么?” 审讯室的门锁动了动,渡部推门进来,将从便利店买来的便当放到长桌上。门在她身后大敞着,露出沐浴在熹微晨光里的走廊。 半间痴迷地看着那光影分界的地面,待渡部离开后,他才回过头来。 “南警官。”他缓缓地开口,“告诉你点真正有用的东西吧。” “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西武新宿站对面的停车场,你的母亲,南惠理子警视监,会死。” 见南光依旧一副冷酷的表情,他干脆笑了出来:“啊也是——南警官还是留在这里审讯我比较好。毕竟,南警官能忍耐下去,在这里继续问话的话,我没准会可怜你,把我知道的所有东卍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是警视监也真可怜,为了女儿参与的案件,居然冒险去联系十几年前的线人,还被老朋友背叛,告发给了‘那个人’……” “真好奇啊,”半间修二满脸血,笑得狰狞,“东卍的情报和母亲的生命,” “南警官,你选哪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