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面无表情地抬头,没有回答。 引竹便又反复唉声叹气,余光瞥向容时道:可惜了,公子是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当护神使,我竟不能去看,听说神使会穿特别的服饰,骑高大的骏马,威风凛凛地护送神子前往祭台。 上京都城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暖阳高照,金光洒遍大地。 都城的主街两旁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他们自发地站在街道旁边,让出了一条宽阔可供马车行驶的路。 容时并引竹引兰三人年岁还小,个子灵活,在人群里窜挤如游鱼一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我们直接出城门,在祭台那边等,我知道那里有一个绝佳的观看位置。引竹对他们二人道。 容时第一次上街,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都热情洋溢着、喜悦着,脸上充满了期待。即便是提前被清走、只能待在狭小巷子里的乞丐,脸上的忧愁和苦闷也难得的舒缓了些许。 这是百姓和苍生。 容时突兀地想起这么一句话。他阿娘曾与他说,太子是储君,未来当了皇帝,当铭记为百姓谋福祉,为苍生定动乱。 然后,说这话的她就谋乱了,和她的兄长姜枫一起,谋乱天下,颠覆江山。如果他们成功了,天下是姜氏的天下,那他还会是太子吗?治国平天下的事,还和他有关系吗? 不过是满嘴谎言罢了。 容时跟在引竹他们的身后在人群里穿梭,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特别的人,突然出现,然后很快又消失在人群里。 他大约十岁,和容时他们一样凭借身体的优势在人群中穿梭。容时留意到他,是因为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颗黑色细痣,和他的一模一样。 在容时的记忆中,还有一人,也有一颗这样的痣。那人是神子,与他同岁,住在神殿之中,曾经随着神殿的人一同来拜见过他。 刚刚从人群里出现又消失的人,会是神子吗?神子失踪,祭神大典又当如何继续下去? 突然,人群变得喧闹起来,容时听了两句议论,说是神使护送神子马上就经过这里。 容时感到气氛愈加火热,人挤着人,如潮水一般推着他往前走,他不禁皱起了眉。 来了,来了!!!前面有人高声嚷嚷了起来。紧接着,容时身边几个人激动着往前挤,他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被人群中一只脚绊了一下,摔向了道路中央。 正巧,神使的队伍浩浩荡荡到了这里,引竹大叫鸣玉,引兰焦急地快要哭出来,人群齐齐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眼见着马蹄对着容时要踩了下去,骑马的那人勒紧了缰绳,马高高扬蹄,仰天嘶鸣。马背上的那人一个倾身,脚勾住了马背身体向下,一个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了容时的腰,再翻身而起,带着容时坐到了马背之上。 马蹄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继续前行。这样的速度和反应力,宛如神技。满是围观人群的街上,罕见地寂静了片晌,然后爆发出一阵轰雷般地喝彩声。 虚惊一场,容时绷着脸,心却如擂鼓。他坐在马背之上,脊背僵直,被一双拉着缰绳的手拘在怀中。 景淮低头瞥了眼怀中因为突然的惊吓而脸色煞白的人,心中因为他不听叮嘱而擅自跑出来的怒意没来由地散去。 景淮松开一只手往下搂住了容时的腰以免他不慎跌落。 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小麻烦。 他低低叹道。 第13章 容时紧抿着唇。 众目睽睽之下,景淮没有看容时多久。他抬起头目视前方,驾着马往前走。 负责仪式的一位穿着银色铠甲将军骑着马嗒嗒赶来,勒马慢下了一点速度问道:如此喧闹,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他就看到了景淮怀中的小孩。 这位将军觉得这小孩很是眼熟,盯着他拧眉沉思,却一时也想不起他是谁。 景大人,这不合规矩。这位将军指了指容时道。 他没认出容时,容时却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是戚洲,向皇帝告发姜家密谋造反的那个姜家养子。从上一辈的关系上来看,他是容时的舅舅。 不过容时和他见面的机会不多,且他们最近一次的见面又是很多年以前了。他认不出容时,也是正常。 景淮斜眼看他,回道:戚将军,这祭神大典的礼制法则里,那一条写了不许神使带小孩上马? 戚洲张口便要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奈何他回想了一圈,并没有哪一条礼制法可以让他拿来说道,只囫囵了一句这那。 但明眼人都知道,如此正经的祭神大典,哪容得他这般随意敷衍?景淮如此行径分明是不把祭神大典放在眼里,不把神明放在眼里。 但景淮晋安公世子的身份并不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