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衡阳郡主削薄的肩头剧烈颤动,腾的站起身来扑到太后的棺柩跟前,云楚忱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竟然没拉住。 衡阳郡主紧紧扒着盖了一半的棺盖嘶声哭感道:“外祖母,您就这么走了,衡阳一人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求您带着衡阳一起走吧!您就带着衡阳一同去了罢!” 晋亭看见云楚忱的面色终于变了,心中“啧”了一声,高高挑起眉头。 真是少见! 要不是此时太后大丧不敢笑,他一定伏案拍桌笑上三天三夜。 可云楚忱的心情就没这么轻松了。 皇家有皇家的威严,即便再悲痛也不可失了体面。 再说皇上都没哭成这样,衡阳郡主这副态势是要置皇上与何地? 云楚忱微微抬头,果然见皇上面色铁青。 云老夫人吓得面如土色登时就五体投地不敢言语了,心里怕是恨不得将这个骄纵不孝的长媳千刀万剐…… 好在皇上不能在这等情况下给衡阳郡主难看,脸黑了半晌,最终露出一副恻然神色,说道:“来人,把衡阳扶去偏殿歇息。” 他的眼睛里密布血丝,眼下青影浓重,声音沙哑又疲惫甚至还有几分虚弱,看上去是一代帝王忍人所不能忍的克制与担当。 这么一来,算是扳回一局。 但云楚忱见衡阳郡主一边哭一边挣扎,死死扒着棺沿不肯放手,还不肯罢休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 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引人注目,可她若不上前,只怕衡阳郡主再说出什么来,皇上即便不成全衡阳郡主殉了太后也要成全她去给太后守陵了。 思及此,她心一横,起身上前拽住她的胳膊,手拂过她后颈风府穴。 衡阳郡主觉得后颈刺痛,有片刻失神。就被宫女内侍们趁机。 “母亲,您先下去休息吧!” 云楚忱佯装劝慰,同宫人们趁衡阳郡主愣神的功夫七手八脚将她扶下去了,心中盘算着回府之后怎么应对云老夫人的怒火。 晋亭远远看着,高高挑起的眉头几乎落不下去,她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一手? 真是个……要命的女人…… ……………… 云府缈芳院。 云挽心靠在廊下,面上虽然没什么神情,但指尖拨弄着近处含苞待放的山茶,透露出心情不错,“太后娘娘说走就走了,正院那位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这话兴奋中又带着浓浓的讥讽,显然是对上次溺水盆的事情耿耿于怀。 婢女怀月一笑,附和道:“是啊,郡主仗着太后娘娘的威风,大姑娘仗着郡主的威风,这些年狐假虎威目中无人,府里人人敢怒不敢言!如今好了,姨娘本就受侯爷宠爱,这个家早晚都是姨娘的。” 云挽心目光中透露出得意,口中却说:“死丫头别乱说话,没了太后做靠山,母亲也是郡主,是正经的侯夫人,再不济也还有祖母呢,姨娘虽受宠,也不该有非分之想。” 她嘴上说着不该有非分只想,心里的非分之想早就溢的到处都是。 怀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小意逢迎道:“怎么是非分之想,当初若不是衡阳郡主横刀夺爱,咱们姨娘才是正正经经的侯夫人!” “话虽这么说,可发生了的事,又如何能改变的了?这话,不提也罢,没得让人听去嚼舌头。” 云挽心“啪”的将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从碧绿的枝干上揪了下来,握在手里捏圆揉扁一阵,面上露出不悦。 怀月见她变了脸色,赶紧收了声,“是是,奴婢也就在您跟前说几句,在外人面前,断不会提半个字……” 云挽心恼怒的撇撇嘴,扔了被揉烂的花骨朵,用帕子擦了手,便见云千亦从回廊尽头过来。 她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关切之色溢于言表:“三妹,你怎么来了,这几日下雨天凉,你身子弱,莫冷着了!” 云千亦捏着帕子轻咳一声,“我没事,二姐姐莫担忧。” 云挽心拉着妹妹进了屋里落座,桌上摆着各色点心,丰乐坊孙家的核仁糕,光福坊李家的酥饼,西市万福生的桂花糖…… 宣永候府娇养女儿,云挽心从小爱吃甜食,即便是庶女,家中从不断了她的,何况连姨娘如此受宠,两姐妹平日里的份例比之云楚忱这个过继来的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挽心吩咐丫头拿了手炉塞到她手里捂着,又说:“你这会儿不是该睡着,怎么到我这来了?” 云千亦柔声道:“姨娘一大早就出门了,听说是回外祖家了,是不是有什么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