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公主怕是从来没有为她的亲事费心过,而她那个远在天边的生母,从小就将她送给别人,对她的念想,怕也就是每年过年时给她送些东西来吧。 云楚忱忽然陷入失落之中,哪怕一个庶女,也有姨娘为其挖空心思的打算。 而她,只能靠自己。 然而她的打算又谈何容易,今日魏子修说的话让她心中一凉,对方清清楚楚知道她的处境,语气中不带半分情感,分明就是站在局外。 更何况他还帮别人出主意求娶她…… 云楚忱在心中暗叹,低垂的眼眸中满是黯然。 这些看在云烨眼里,以为云楚忱是因为云挽心的误会刁难而难过,不仅生出万般心疼来。 他这个妹妹在府里看似最风光,其实活的最辛苦,但他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她,忽然想到今日晋亭说那她当兄弟的话来,不由心中也有些内疚。 连一个外人都能拿她当兄弟,他这个亲兄弟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只能看着她爹不疼娘不爱,在府里这些腌臜事中苦苦挣扎。 难怪他爹总说,红尘无趣,不如修仙论道…… 唉…… 兄妹俩在这里各有心思,其他人的心思都放在老夫人身上,只有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连曳有意无意的去看云楚忱。 她猜测自己兄长伙同姑母暗害云楚忱的时候,生生为她捏了一把汗。 好在云楚忱够幸运,化险为夷。 云楚忱从思绪中脱出,互感一道目光,便抬头看过去,便看见连曳满是歉疚的眼神。 她一怔,想到晋亭之前对她说起连坤与连姨娘合伙干的龌龊事来。 难道连曳知情? 毕竟是连姨娘亲兄长家的人,云楚忱是知道连曳的,对方的处境一言难尽,但也比她强。 二人目光相撞,连曳一惊,连忙低头避开,心里有些发虚,仿佛那些兄长做的事,也有她的一份。 云楚忱不由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这份心虚愧疚,怕是因为知道自家人做了恶事吧?只是,这用有吗?对于云楚忱来说,不过是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一场闹剧很快散了。 云楚忱等人跟着云老夫人下山,一路无话。 回到风澜院,云楚忱才觉出疲惫来。 春芜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云楚忱将身子没入水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春芜一遍给云楚忱擦身,一遍问:“姑娘,今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云楚忱简单说了一遍,春芜便啐道:“呸!二姑娘还真是小人之心!什么事都能想到姑娘头上,怎么不管好她自己?” 云楚忱摆摆手:“这是小事。” 春芜闻言默了默,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是在担心魏公子的事?” “嗯。” 春芜想了想,安慰道:“姑娘何须发愁,您不是说了,魏公子正直孝顺,此事必定尊父母之意,只要姑娘能把握住魏家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的心思,也就有了六成把握。只要魏公子对姑娘没什么偏见,将来必定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这就是云楚忱要的。 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只是云楚忱今日亲耳听见魏子修言语漠然的评价,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身边少有对她真心关切之人。 难道她与后半生所托之人,也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半分真情实意? 她忽然就觉得无趣。 又想起晋亭之前对她说的,“只要我喜欢,凭她是什么家世背景,凭她家里有什么人。” 云楚忱心中陡然生起一股烦躁。 “姑娘?您怎么了?”春芜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累了,早些安置吧。” 春芜见她心绪不佳也不再多言,利落的铺好被褥,服侍云楚忱躺下。 缩在锦被之中,云楚忱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她忽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境中,她为了嫁给魏子修,常去英国公府找魏轻轻。旁敲侧击得知魏子修的喜好之后,她便读魏子修读过的书,临摹魏子修喜欢的画作,久而久之,魏子修渐渐与她熟稔起来……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如果她的梦真能应验,她何不照着梦里的去做? 她此时与魏子修无甚交情,魏子修自然对她反应平平,倘若常常相见,变得熟悉起来,天长日久,想必会变得有所不同? 下定决心,云楚忱便细细回忆起梦中情形,将能记起来的书籍和画作以及其他魏子修喜爱的东西一一记下。 长安城里,与她同样心思的贵女不在少数,她必须要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