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佩摸不清她的意思,不敢随意开口。 不过,她当然不想离开长安。 他们大房手无恒产,又是这般被赶出长安,回到溧阳之后,也定会受尽白眼,没有立足之地,哪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即便过两年风头过去,她还能如常家人,却也不过是嫁给当地的人家,难有出头之日了。 她这般容色,如此才情,难道就要被埋没在那种地方吗? “如果不愿意离开长安,本宫可以为你准备棺椁,让你安安心心的长眠此处。” 冷汗低落在手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嗒”,却惊得连佩寒毛直竖:“娘娘息怒,娘娘饶命!” “哼,你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是么,只喊息怒饶命?你今日在云府,倘若有现在这般想的明白,现在就不至于在这里担忧自己的小命!” 这一句话,让若万钧雷霆在耳边炸响,连佩猛然抬头,看向僖妃。 僖妃走上前,伸手捏起连佩的下巴,在她的面容上来回打量。 连佩以为僖妃是在考量她的价值,目光不自觉闪动着希冀的光芒。 但僖妃却说道:“你不会是以为,将命送到我手上,我就会怜惜你,将今日你所做的一切一笔勾销?” 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连佩只觉遍体生寒,她嘴唇颤抖,直直的望着僖妃,心中细细揣摩她的意思。 僖妃松开连佩的下巴,站直身体,语气依旧平静不急不缓,但口中的话,却让连佩绝望,“你觉得你比四姑母有用,我却不想用一个没有半分底线的人呢。” “娘娘!” 连佩惊叫出声,僖妃却已经转身走到一旁,对侍立在边上的南芍说道:“方才让你们烧的水,可好了。” “已经好了,娘娘。” 僖妃的目光从连佩的头顶,一寸寸移动,直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个仔仔细细。 半晌,她说道:“想必你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你的相貌吧。” “连佩的相貌不及娘娘万一……” 众所周知,连府的女儿个个貌美,而连佩是连府众多女儿之中,容貌最为出色之人,可想而知,也是艳若桃李的美人,但相比僖妃,仍是逊色三分。 湘妃色织金的裙裳,牡丹开遍,却也只是她的陪衬。 美人如斯,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就似道尽万千。 可连佩如今只觉得恐惧。 她听到僖妃的声音从耳畔想起,冷硬至极:“你知道本宫的容貌,与四姑母有几分相像吗?四姑母也一向爱惜自己的容貌。” 连佩听到这话浑身一凛,“连佩自知罪孽深重……” 她伏下身体,额头触在地面上,一股冰冷从头顶钻入,一直传到脚底。 “你还知道罪孽深重?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同样绣着缠枝牡丹的绣鞋缓步走到连佩眼前,金丝银线挑成的牡丹花蕊贵不可言,她用脚尖挑起连佩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若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今日就敢当众了结了自己,又怎么敢求祖父让你留在长安,又怎么敢求本宫饶你性命?” 僖妃的举动让连佩觉得羞辱,但她讷讷不能言,也不敢乱动一下。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她道:“命没了就无法赎罪了,如今虽然做错了,但我可以改!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娘娘的,娘娘让我做什么,我必定赴汤蹈火!” 僖妃一双妙目顾盼灵动,可此时距离如此的近,却显得慑人。尤其是烛光映照在其中的时候,如同燃烧着烈火的修罗场,黑暗,血腥。 她勾唇,“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宫哪里稀罕你来为本宫做事。” 这一句恶言如同冰冷的刀子深深捅进连佩的胸口,她只觉得一股腥甜从喉间涌起。 她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但她还是咬牙撑着,跪的恭恭敬敬,只为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这时南芍提了水壶进来。 僖妃抬手要接,南芍道:“娘娘,您要做什么,还是奴婢拿着吧,这里面是刚烧开的滚水,万一烫着您可怎么是好。” “本宫有分寸。” 南芍听她语气不容质疑,便将水壶给了僖妃。 她的手还没有放下,就看见僖妃一扬手,紧接着是连佩凄惨无比的惨叫! 滚烫的开水顺着连佩额头流到脸上,瞬间腾起一大片氤氲的水汽! 连佩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捂住脸颊,凄厉的“啊啊”惨叫着。 这声音,只是听着,就知道有多疼,听的南芍浑身寒毛直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