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夫人跟杨氏一齐去了薛家。 薛二老爷遮遮掩掩,既不提当日发生的事,又不愿说起薛至的近况。 众人便都直接到了薛二太太养病的处所。 薛二太太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眶塌陷泛着青灰,脸色也衰败不堪。 她身边的郑妈妈见有人来看望,轻声在一边提醒道:“太太,有人来看您了。” 薛二太太这才活动眼珠,往她们这里看过来,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扭头回去仍旧呆呆看着房顶不言不语。 二夫人见了她这等心如死灰的模样,情不自禁去看薛二老爷。 对方接触到她的目光,微微躲闪了一下,便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好似一切都是薛二太太咎由自取。 二夫人心下暗叹,这男人一旦离了心,可就比仇人还要冷三分。 杨氏与薛家沾亲带故,与薛二太太关系也不错,要不然也不能帮她跟云家保媒,她侧身坐在榻上,只觉得榻上躺着的人竟比前天来看望时更加不堪,这样下去,哪还有几天好活。 她拉住薛二太太的手,忍不住垂泪,说道:“人都到了如此境地,还计较旁的有什么用?你得放宽了心,才能好起来。” 薛二太太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反正没什么反应。 杨氏叹了一声,站起身对薛二老爷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她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你不如把那个什么碧衣给打发了,她心里也能好过点,说不得还能好转。毕竟她才是与你风雨相持多年的夫妻呐!” 那碧衣十八九岁,正是女人家最妖娆美好的年纪。 原本薛二老爷也只是一时赌气,可既然上了手,便舍不得了。 他皱一皱眉,没有做声。 杨氏见此,扯着他走到外间说话去了,生怕薛二太太见了他这副对小妖精着魔的样子,心里添堵病情加重。 二夫人走进薛二太太的床榻几步,知道她心中最放不下的是薛至,便说道:“你若有个好歹,至哥儿可该怎么办?若你没了,二老爷就要续弦,到时候至哥儿该如何自处?” 因怕薛二太太着了风,室内门窗紧闭帷幄低垂,有些昏暗。 一两束光从缝隙间投入,能清晰的看见灰尘乱舞,越发增添了几分衰败。 薛二太太听了二夫人这几句,眼中缓缓留下一滴泪来,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抽噎起来。 郑妈妈见状赶紧起身对二夫人行礼,说道:“多谢您,我们太太哭出来病就能好一半了!” 二夫人摇头:“谢什么,你便好生照看她,我们先回去了,等她好些,咱两家的亲事也该办起来了。” 郑妈妈再次谢过,连忙转身去照看薛二太太了。 ……………………………… 淮阳侯府。 连三老爷长吁短叹,愁得眉毛都白了几根,女儿在宫中就要生产了,这个连家都绷着一口气,儿子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永昌伯府公子的腿! 这不是上眼药吗! 他将手中的狼毫狠狠摔在几案上,一抬头,正看见儿子连坤轻手轻脚从书房外走过。登时大怒道:“兔崽子!你要去哪!” 连坤顿时蔫了,收回步子,挪到书房门口,讷讷道:“父,父亲……” 他是连府为数不多的几颗苗,多年来受着千般疼万般宠,哪里遭遇过冷脸相对,非打即骂。 可自从他打残了薛至,这种事情就成了家常便饭,让他几乎不敢在自己父亲的眼前出现,缩在府中不敢再出门作耗。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府里把他圈在屋中念书,他又哪里坐得住,装了几日便忍不住了,提着胆子想要出门逛逛,却被抓了个正着。 连三老爷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即让管事去请家法,要把连坤屁股打成八瓣。 连坤一听,顿时软了脚,一回头见母亲进了门,立即哭求道:“母亲,您救救儿子的命!” 连三太太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老实闭嘴,然后走到连三老爷身边:“老爷。” 连三老爷登时眉毛一立:“怎么,你又要为这个畜生说什么好话?” 连三太太顿时气的一噎,但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毕竟儿子犯下大错在先,便说道:“我只是想到一个主意,来给老爷分忧。” 连三老爷冷冷“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主意!” 连三太太对连坤说道:“我与你父亲有正事要谈,你还赶紧不回去念书!” 连坤半分不敢停留,翘起脚尖溜之大吉了。 连三老爷重重“唉”了一声,连三太太赶紧说道:“老爷,这朝中的事一向连着内宅,外边咱们使不上劲,不如在内宅想想办法。” “内宅?”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