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一名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应声飞出好几米。 这名衙役脸色立刻煞白,他半边胳膊麻了,那根上好硬木、抹了好几层桐油,刀都砍不断的水火棍,给打了个坑。 热血勇气便是这样渐渐失去的。 这段动荡岁月里,站出来想要反抗的很多人发现,巨大悬殊面前,哪怕血流干了都没用。 曾有某地官兵不堪受辱,违抗圣旨发起攻击。 锋利的刀尚未靠近敌人,人先被击中,血流成河,己方无一人幸免,对方无一伤亡。 魏问训面如死灰,像被忽然抽掉所有精气神,脊背依旧挺拔,没了势。 索恩习惯了这种变化,下巴高傲抬起:“我国两名大使当街被杀,魏县令,凶手可曾抓到。” 魏问训深呼口气,似乎找到了新的支撑:“案件尚在调查。” 他当然猜到了对方来意。 “看来不方便说了。”索恩莫名其妙哈哈大笑,看向身边的士兵,“去看看,那位的马车到了没。” 衙门外,一辆马车急速停下,不知道跑了多远多久,马累的嘴里全是白沫,鬃毛湿哒哒的。 轿门掀开,跳下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他带着个洁白莹莹的玉扳指,身上的绸缎又亮又滑,一开口,声音又尖又细。 “哎呦,我这屁股呀,跟颠的快成好几瓣了。” 出来迎接的洋人士兵听不懂说什么,指指里面,示意他赶紧点。 “催催催,就知道催,催你妈的x——哎呦,容我整理下,你看我这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说的是骂人的话,但态度可恭敬了,好像夸人似的,他甩甩衣袖,掸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活像要唱戏般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然后拖着强调喊道,“宁县县令,魏问训——接旨!” 这个年代的圣旨,要供起来,对于一名县令来说,等于传家宝的存在。 魏问训想过,比如,有生之年能给夫人挣来个诰命,让她衣锦还乡。 现在,等于实现了。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不得违抗洋人任何命令。 魏问训大概平生第一次茫然了。 朝廷有专门鉴别圣旨真假的办法,是真的,那似乎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大印,以及皇上特有的笔迹,不是仿造。 李公公宣完圣旨,主动扶他起来:“魏大人,别发呆啊,咱们屋里说话吧,老奴一路颠簸,嗓子干的快冒烟了。” 违抗圣旨,那是要砍头的大罪。 案件有关资料由主薄负责。 等只有两人了,魏问训让人沏上能拿得出手最好的茶,耐心等对方喝了几口这才低声道:“李公公,皇上怎可.......” “皇上也是人啊,日子同样不好过,洋人可不是讲理的玩意。”李公公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手打断叹口气,“哎,我来之前托人打听过你,是个难得的好官呀,老奴多句话,有什么想法,憋在肚子里,别和洋人对着干,那个索恩别说你一个小小县令,一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呢,要不是为了.......哎,不说了,这茶还不错。” 魏问训如果能做到的话,以其才华多年来又怎能一直原地不动当个区区县令,他试图说清事情严重性:“两名洋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一名寡妇,还有一个东洋浪子去了魏家庄,说要征收土地种植罂粟——李公公,您来的正好,下官写份奏折,烦请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