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家属,以及家属们纠集而来的亲朋好友,老的八九十颤巍巍,小的几个月还在怀里吃奶……这架势,卫孟喜心头一紧。 听张兆明刚才的意思,这些人昨天就来了,只是他们昨天以安抚为主,天黑之前都安然无恙的回家去了,谁知道今天来的更多。 卫孟喜虽然不是对每个工人都了解,但招工是她负责的,她历来有记别人名字和特征的习惯,能在几秒钟之内将人与名字对上号。 很好,果然全是张春明带来的老工人和当地失地农民,老的五十出头,年轻的十八九岁,石兰省的煤嫂一个也没有。 不仅没有,她们还站在大门内,好言好语的劝着闹事的,让他们别想不开,小卫老板是好人,不会跑路,厂子也不会倒闭。 可她们辩解的声音远没有胡搅蛮缠的大,要么被喷回来,要么被淹没,一个个霜打茄子似的,等远远的听见汽车声,所有人都暂停吵闹,回头去看,就见大黄发上下来的是销售科主任张兆明,他小跑着去后面拉开车门,下来的却是卫老板。 所有人眼睛一亮。 煤嫂们是觉得有救了,闹事的则是兴奋,正主可终于来了。 有人立马喊了一声,“这就是文具厂老板,就是她把咱们骗过来的!” 其他人立马附和:“骗子!” “骗子老板!” “骗子工厂!” “骗子吃牢饭!” 张春明脸黑得不像话,心说这不是胡搅蛮缠嘛,可任他说了几声“大家静一静”也没人搭理,他的吼声已经被这些人的喧哗声给盖过了。 严彩霞腿脚快,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身跑办公室拿了一个喇叭过来,“老板。” 卫孟喜接过去,拍了拍,确保有声音了,这才冷静道:“大家静一静。” 人群的怒吼再怎么大,也没这开到最大的电子喇叭大,再加上她还故意弄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一瞬间,所有人的耳朵太阳穴被刺得“滋滋”响,下意识就静下来。 “大家静一静,我叫卫孟喜,是万里文具厂的老板,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反映。” 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不疾不徐,保证既能让大家听到,又能听清,更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惊慌失措,这种淡定就是底气的代表。 果然,众人见她这么有底气,刚才的戾气也淡了一点,有个老工人就说:“厂里没订单,但以前怂恿我们过来的时候答应好的待遇,卫老板应该补偿给我们。” 其他刚冷静下来的人就像找到了口子,立马跟着“补偿”“补偿”的叫。 卫孟喜记得他,这是注塑车间的老师傅,姓万,在东阳文具厂干了多年的住宿活,还会一点维修手艺,“行,万师傅的诉求是正当的,我卫孟喜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张家姐弟俩大惊,小卫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怎么能答应?别看万老头说得正当,可细想哪里不对劲。 就在万师傅有点高兴,也有点奇怪她怎么这么快就答应的时候,卫孟喜忽然接过彩霞递来的大文件夹,翻出几张纸,“这是万师傅去年跟厂里签订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头三年每月300元工资,干满一年之后未犯严重过错的话,年底能有五百元年终奖,您还记得吗?” 万师傅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说是,没错。 “好,那咱们看一下,万师傅是去年6月1号开始上班的,至今工作九个月零12天,每个月发放足额工资三百元,这是你签的工资条,没错吧?” 万师傅不用看,每个月领工资的时候,财务都让他们一字一句核对清楚才签字的。 “那么,你上个月的工资我已经发放了,现在又没到下个月领工资的时候,我没有拖欠你一分工资,你也没工作满一年,达不到领年终奖的条件,你是为什么来闹呢?”卫孟喜这一串话,说得又急又快,机关枪似的扫射在他那张老脸上。 果然,万师傅的脸就涨红了,“我……我……”支支吾吾。 说啥呢?说他没闹?没闹站在人群里干啥,看热闹吗?说闹,那你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你的诉求目前都是正在履约中,就是要去起诉要去告,也得对方真的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见他不说话了,忽然人群里又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大家别上骗子老板的当,老万自己都快退休了,他跟咱们情况不一样,咱们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十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这一嗷,果然又有人起哄了,“对,我们不一样,我们家庭困难!” “就是,我们工资可没老万高,以前干活也就算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闲着,一样的放假,凭什么老板给他开三百,我们就只有二百块?这不公平!” 别说卫孟喜,就是张兆明也被气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