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情况下,没有夫主陪同, 姨娘连那道垂花门都出不了,更别提乘车出府了, 但盛兰心不是个寻常姨娘,从那日谈话便可窥得一二。 或许也不能说是不寻常, 因她这个姨娘的身份, 甚至都有可能是个幌子。 毕竟盛兰心的院子里没有第二人居住的迹象, 而霍显书房里那张罗汉床还是个窄小的单人榻,哪个宠妾是这种待遇? 不怪他先前怀疑霍显有疾,但现在看来,他用盛兰心应付那些莺莺燕燕是真,只不过目的却不是在掩盖什么隐疾,她感受过,这人没病。 宠妾是假的,风流是假的,这人还有什么是真的? 行至半路,石路上霍然出现一个人影,拦住了姬玉落的路,是个妾室,叫什么来着…… 对了,叶琳琅。 那边,霍显行至书房,盛兰心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每月月初照例向赵庸汇报霍显的行踪,见了赵庸之后,也会来向霍显说说赵庸又说了什么话,有时一些表面不起眼的言语,霍显总能揣摩出三两分别的味道。 盛兰心说罢,又道:“他今日心不在焉,倒没多问什么,很快便打发我走了,我离开时,东厂的人急忙忙进去,是出什么大事了?” 各地都不太平,赵庸自然也心下难安,没心思再搭理霍显这头也很正常。 霍显摇摇头,因为事太多了,他也不知赵庸在为哪一桩烦心,或许都有吧。他沉默须臾,思忖地翻转着笔,说:“我在想……其实将你一直放在赵庸身边并不安全,下个月起,就不要去了吧。” 盛兰心登时僵住背脊,似从霍显这云淡风轻的口吻里窥见的山雨欲来的危险,她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怎、怎么了?” 霍显没说话。 盛兰心攥了下手,说:“你见到他了是不是?是他坏了你的计划,与他有关,是不是?” 霍显蹙眉,就听盛兰心一字一顿道:“我说他,长孙连钰。” 霍显怔了瞬:“你怎么知道?” 关于楼盼春没死的猜测他告知过盛兰心,但谢宿白的事情他也是前不久才有所察觉。 可她脸上没有半分意外的神情,就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样,霍显停顿:“你何时知道的?” 盛兰心抿了下唇,“很早,在你告诉我楼将军或许没死时,我便猜到了。” 许是女子更细腻吧,从第一次见到姬玉落时,盛兰心便注意到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质,甚至是说话的语调和神态,都和那个人有点像,这非长久相处,很难沾染这样的习惯。 起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在霍显提及楼盼春可能活着时,盛兰心才有了别的怀疑,因为楼盼春是不可能养出一个这样气质的徒弟。 盛兰心问:“他要做什么?” 霍显短促地叹了声气,他往后倚,翘起一只腿,手里转着的笔掉落在桌上,他也不捡了,说:“他啊……在给我出难题。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罪孽深重,欠了他们皇室什么?” 这时,南月不及扣门,慌忙而进:“主子,军中来信,兴南王、兴南王起兵北上了,宫里的轿辇到门外了。” 霍显没说话,他终于知道谢宿白那幅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姿态是为什么了。 霍显匆匆地走了,庭院却一派风平浪静,姬玉落捧着小碟往池子里撒鱼食,气温回暖之后,刘嬷嬷便在各个池子里添了好几条彩色锦鲤,看着生气勃勃。 她看着争相跳跃的鱼,面上一派淡然,思绪飞速整理着,听叶琳琅说话: “夫人想必也知晓,我和盛姨娘皆是宫里乐娘出身,都是被先帝赐下来的,可其实在出宫前,司礼监的人叮嘱过我,要我盯住主君的一举一动,每月汇禀,可我怎敢做那丧心病狂之事,当即便将其拒了,但我后来才知晓,这事我不做,有别人做,那人就是盛兰心!夫人,我有证据,盛姨娘她每月初都要出府一趟,说是去玲珑轩,实则那玲珑轩有个后门,您要是不信妾身的话,可下月这时去那儿堵上一堵,就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姬玉落迤迤然喂着鱼,转头瞥她一眼:“你困在府里,倒是清楚玲珑轩有个后门。” 叶琳琅微顿,她当然知道,因最开始她也月月去宫里禀报,但后来渐渐地,霍显独宠盛兰心,她接触不到霍显,也就没了用处,那些死太监用不着她,便也不让她再去了。 她红着眼说:“妾身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