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显惹恼了宣平侯,自己显然也没多高兴。 茶叶都咽了下去。 姬玉落瞥了一眼,说:“他会照你说得做吗?” “不会。”霍显用手背抹过嘴角的水痕,道:“他会静观其变,但若是文麾确实下马,他估量过利大于弊,会劝文彬坐上那个位置,毕竟禁军里多一员自己人,怎么看都是好事。” 姬玉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才说起另一桩事,“你说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对了。 霍显看向她,说:“你可知道姬家小女在与萧元景议亲的事?” 原来是这事儿。 姬玉落挑了下眉,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姬崇望是个虚荣的人,他那点德高望重都是刻意表现与人看的,但到底为了那点虚名,他至今不肯与厂卫同流合污,也算是有益。 可他并不知萧家是赵庸的人,且萧家有谋反的心,一旦两家联姻,届时萧家一反,姬崇望就是上了贼船,别无他路。 而被逼到绝路上的人为如何,他为求自保,会彻底反水,届时国子监动乱,那些学生又不知要煽动起什么言论来,这绝非什么好事,是故霍显定不愿让两家联姻成功。 思及此,姬玉落忽然回过味来,霍显当初娶姬家长女,实则是为了保下姬崇望。 更确切来说,是为了稳住国子监。 太傅一党太过高调,触了赵庸的霉头,于是赵庸动了许鹤,也以姻亲方式打压姬崇望,但正因此,反而没让姬崇望步入许鹤后尘。 怪不得,他总是四处宣扬与姬府的关系,还愈传愈高调。 姬玉落道:“你放心吧,姬娴与宁愿去上吊,也不会愿意出嫁。” 那小丫头,脑袋里只有一根筋。 她太听“姬玉瑶”的话了,只要是她阿姐说的话,她必然会往心里去。那日街头偶遇,姬玉落那番话已然让她做了决定,想来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她如此说,霍显便知姬玉落应当是见过姬娴与了。 提起此事,他忽然想起什么,说:“我记得之前姬府的马车在山路上被劫持过,姬家小女受了重伤,可当时那帮歹人的目标实则是你,姓顾的姨娘因此败露,又辗转死在了郊外的庄子里,是你在为姬玉瑶报仇?怜悯她?” 霍显知道这些不奇怪,当他从那个孙志兴口里推测出姬玉落的身份,想必对整个来龙去脉都有所了解。 但他可能对她有什么误解。 她替姬玉瑶报杀身之仇,一来是她占了姬玉瑶的身份,替她报仇算是一件银货两讫的交易,她素来讨厌欠了谁,就如她在催雪楼毫无怨言替谢宿白料理了这么多庶务,且从不多问一样;二来,顾柔以为她就是姬玉瑶,杀人的招数都使在她身上了,姬玉落烦得应对她,干脆一了百了。 至于怜悯…… 姬玉落偏头,像是听到笑话似的,神情甚是认真,道:“我只怜悯过你。” 霍显怔了一下。 可这话不假,她自幼就很难对什么人产生同情,便是尤黛月一生坎坷沦落风尘,她死时,姬玉落都不曾难过片刻,反而是松了口气。 后来在催雪楼,更是因为手里沾了太多血,心近乎麻木了,人命在她眼里更是贱如草芥。 她不同情任何人。 甚至因见死不救,惹得楼盼春几次罚她骂她,像念经似的,在她耳边叨叨叨,他企图将她掰正,但至今也没什么成效。 唯一一次心软,是那回霍显见过谢宿白之后,他疲倦地抱着她一声不吭的模样。 再往后,这怜悯的情绪像是溢出来了似的。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