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温泉到底有些用处,方时安诊完脉难得没有冷嘲热讽。 常旭盯着他慢吞吞收起脉枕,急着问道:“如何?” “急什么?”方时安捡起楚烜手边的笔,随手拿了张宣纸草草写了几句,吹干墨迹丢给常旭,“按这个,喝一个月。” 这就是换方子了。常旭伸手接住方时安扔过来的方子,一时没注意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皱了下眉头,又飞快笑起来。 方时安“哼”了一声,背起药箱往外走,路过薛妙身旁时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跟常旭一样笑得碍眼,忍不住泼冷水道:“你高兴什么?他现在这样,离你想要的血气方刚如狼似虎差得尚远!” “……” 薛妙笑意倏然僵在了嘴角,很快她反应过来,决意装傻:“啊?方大夫,你在说什么?” 这演得也忒浮夸虚假了些。方时安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嫌弃地摇着头走了。 薛妙干笑一声,绕到案后坐下,提笔沾了墨,正要落笔,偏又顿住,欲盖弥彰一般看着楚烜道:“昨日的暖锅滋味不错,就是吃到后来我似是醉了,竟睡到今日才醒……” 楚烜并不配合她演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戏码,却也没揭穿她。他瞥了眼她眼下涂了层粉都遮不住的青黑,拿起手边的笔一边批复公文,一边道:“今日多写一篇。” 薛妙刚要问为何,想起拂冬所说她昨日醉后说的那些话,一阵心虚,低下头任命地写字去了。 …… 三日后,京兆尹府。 自那日接了圣旨,柳呈珉命手底下的人日查夜查,连节假都顾不上过,终于在腊月二十八当日查清了宝京城外旧庄密室里那批兵器的来处。 旧庄的主人姓徐,曾官至中书舍人,武靖二十一年因泄露内廷机密被处斩,家中男丁流放,女子与稚童则充入内廷为奴,这座庄子亦被查封。一直到武靖三十年,大理寺卿重查旧案,为徐舍人正名,这庄子便又回到了徐家人手上。 “徐介?”当年翻案一事轰动宝京,京兆尹柳呈珉还记得些许。 何师爷点头,“不错,当年徐家男丁尽数死在流放途中,徐介的妻女没过多久也死在了内廷,只留下一个小孙女,翻案后销了奴籍放出宫,这庄子就还到了她手上。” 没过多久,徐氏女出嫁,嫁给了当时的一位金吾卫郎将。二十年后,这位金吾卫郎将官至左金吾卫上将军,一年前因卷入刺杀秦王一案,被免职回乡。 “他说自己是遭人陷害,不过杨忠他们在他家别苑搜出了这本册子。” 柳呈珉接过何师爷手中的薄册,翻开一看,册上条条分明,清楚地记载着每一批兵器的来源与去处。这位曾经的左金吾卫上将军借用职位之便以次充好,挪走原本要送入军中的兵器,利用黑市转卖到铁勒。 从册上看,他从军中挪出的兵器粗略一计竟有数万件。 柳呈珉越翻越觉心惊,幸而近年北境并无大规模战事,否则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然而翻到最后,柳呈珉却发出一声疑问。 这册中详尽地记载着每一次挪出兵器再卖出去的过程,却唯独少了旧庄密室中的那一批。 “这是为何?”柳呈珉直觉不对,又将册子细细翻看一遍,仍是没能找到密室中兵器的记录。 “许是没来得及。”班头在一旁道。 柳呈珉摇头,若只缺了流出的一条尚能说是来不及,这册上却是连从军中挪出的记录都一并缺失…… “此人现在何处?”柳呈珉问。 班头答道:“已在押解回宝京的路上,最晚今夜就该到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