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想着,薛妙从他膝上滑下,也不顾廊下地面雨后潮意,跪坐在楚烜腿边,伸手就去解他腰上的系扣,嘴上道:“您别怕,我看看。” 他怕? 他怕个鬼! 楚烜一忍再忍才没说出什么失了涵养的话,按住她的手道:“我没怕,此事容后再说。” 他心中暗自咬牙忍耐道,至多不过两个半月,待六月他拔了毒,厉兵秣马揭竿而起,定要叫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怕”,到时她就是哭着求他他也不会轻易鸣金收兵! 薛妙却不肯,反手扯开他的手,勾上他的系扣,转瞬间动作麻利地解开两个,嘴里道:“此等大事怎能容后再议?您可不能讳疾忌医,这日后若是再不能……可怎么办?” 怕他伤心,以为她嫌弃他,她还不忘了找补,“您放心,即便您真的不能人道,我也不会抛下您离您而去。从前有位大家不是说人生十乐?静卧、晒日、小饮等十件乐事其中也没有那档子事,可见并不是多么快乐的事,我并不很在意。” 她还是在意的好。 楚烜皮笑肉不笑地再度按上她的手,一字一句道:“王妃的心意我领会了,日后定会好好报答。” 他站起身把系扣重又扣回去,不等薛妙再说什么,主动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陪王妃下棋了。” 说着步履飞快地转身向外走,生怕薛妙再说出句什么。 薛妙看着他出了院门,过了片刻,她随手召来一名侍卫,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那侍卫挠了挠头,心道王爷不是刚从院里出去,难不成没告诉王妃自己去哪儿了? “王爷有事要与方大夫商量,现下应在西院。” 薛妙点了点头,对着侍卫笑了下,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事关颜面,果然没有哪个男人能不在意。楚烜嘴上说着容后再议,还不是火急火燎地抛下她去找方时安了?去就去嘛,她又不会嘲笑他,做什么还要在她面前强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也不知方时安究竟能不能行,他毕竟不专擅此项,难免有棘手之处难以处理,要不她私底下去找别的大夫问问? …… 入夏时节的雨一场接着一场,才晴了半日又下起来。 傍晚起了风,吹得潮湿雨意直往屋里钻,薛妙趴在榻上看话本,被风吹了满身的凉意。贺嬷嬷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见她不知冷一般,摇着头把羹碗搁在案几上,上前关了窗户。 “王妃怎么不披块毯子,如此迎着风吹,受寒了身上又该难受了。” 薛妙收起半天也没翻一页的话本,趁热喝着银耳莲子羹,乖乖听贺嬷嬷念诵。待贺嬷嬷说完,她才讨饶道:“我知道了,嬷嬷。方才只是在想事,一时没留意,以后不了。” 知道她好说话,贺嬷嬷及时收住不再说,四处望了望,拧着眉心道:“这该是那两个丫头的事,怎么不见人?也是王妃心善惯着她们,搁别人府里,哪有这样伺候主子的?” 拂冬来了月事身上不爽利被薛妙打发休息去了,念儿被薛妙放出去打探事情了。 正说着念儿便回来了,她站在门前搁下伞,拍了拍身上溅落的雨水,这才进屋道:“王妃,婢子打听到了。” 薛妙递了块帕子给她,念儿一边擦着头发上的雨水一边道:“四姑娘确是留书出走了。前日一整日的大雨,四姑娘不愿随意被许婚嫁给永嘉伯府世子,与薛二爷起了些争执,就回房去了,一直没再出来。” “院里伺候的人都以为她心情不好,便也不敢轻易打扰,昨日晨起迟迟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才发现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天地广阔自有逍遥去处,让人别去寻她,也没说要去哪里。” 薛妙听着就觉得那薛二爷怕是吃错了药,永嘉伯世子不就是方月明那个扶不上墙的相公?方月明才“死”了多久?薛二爷就想把自己女儿许给别人做续弦了?薛锦如可还没及笄,他失心疯了不成! 念儿瞧出薛妙的想法,低声道:“因着庆云丝和那位大姑娘的事,陛下对国公府有了不满,国公夫人一门心思想讨陛下欢心,好宽恕薛大姑娘一二。正巧永嘉伯近日缠着陛下要给世子再指个体面的婚事,好冲冲晦气,一来二去,四姑娘就……” 用别人女儿救自个儿女儿,苏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薛妙膈应道:“薛二爷竟也肯。” 那可是他的亲身女儿。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