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安静地听他说完,半晌,曲膝坐在缎面上,倾身覆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她在准备下床处理事务时用指尖触了触他的脸颊,道:“以后,再发生许允清这样的事,直接将人赶出去,或者来问我,别默不作声跟自己较劲。” “十九。” 薛妤看着那张因为几句情话而一下鲜艳生动起来的脸:“我也是人,看着喜欢的人受伤,也会心疼。” 说罢,她光着脚下榻,踩在柔软的绒垫上,在唤门外从侍进来穿戴前,看向溯侑:“我去听听人族商议之后给出的处置方法,你——你我婚期暂时定在五月之后,你和隋家人说一声。” “这几天,他们都挺担心你。” === 随着崤城之战数万人族与妖族的牺牲,无数留影珠从各圣地,执法堂中传出去,人皇裘桐以及松珩所做的种种事迹被公布,崤城之战的惨烈片段,满城血水尸骸也随即被截成片段在世家大族,市井小巷中广为传播。 有些人族所谓的大能仗着天还没被捅开个窟窿,没造成如远古时期那样恶劣的难以挽回的影响,于是便存了侥幸的心理,想着冷处理,等这件事的热度过去了,大家都回归正常的生活了,再给出个方案,将人族的损失降至最低。 可他们没等来自然而然的冷却,反而等来了圣地君主们一张接一张的罪己诏。 圣地有什么罪。 他们罪在无数次的纠纷与案件中选择偏但了相对弱小无助的人族,罪在没能一视同仁,平等而公正地对待每一个生灵,他们有愧于“圣地”之名。 不止一位圣地君主颁布“罪己诏”,这在过去万年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这就像是一桶泼在火苗上的油,整个局势瞬间变得难以言说,扑朔迷离。 唯有一点。 人族谁也不敢抱侥幸之心了。 只是一个偏袒之罪,就需要圣地君主颁布这种自损颜面的诏书,那作为罪魁祸首,引动大战的人族呢,他们若是还搞姑息养奸这一套,扶桑树要是真出来了。 后果如何,想都不敢想。 于是关于自己人的处置,人族所有能说得上话的聚在一起,争了又吵,吵了又争,终于在第四天时列出了一个初步的单子,命杰出的少年天骄送到各圣地,商议如此处理是否可行。 来找薛妤的是陆尘。 薛妤在圣地传人中的声望一骑绝尘,太过突出,而现任圣地主君们的那些动作,无疑在将各自的圣地传人推上更高一层的位置。 可以想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是最能做主的那一个。 陆尘被魅抓出五道爪痕的头顶还没有长好,这两天一直在被自家师长压着处理崤城的后续,安抚民心,清扫战场,重修旧址,这些有的没的活全往为数不多的能拿得出手,与圣地传人,妖都大家子弟比肩的几个人身上堆。 几天下来,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果然,有罪的和有功的不能比。”见到薛妤,坐在前厅喝茶的陆尘将茶盏一推,发了几句牢骚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卷卷轴,交到身边从侍手中,正色道:“你看一看,这是人族内部商定出来的补偿方案,给妖族,也给崤城受害者的亲眷。” 薛妤接过那张卷轴,看了看,扫过几眼,又放到一边,看向陆尘,直截了当地问:“这张单子,你自己看,觉得可笑吗?” “你别动气,这只是初步方案,后面接着再商量。”陆尘有些头疼地又端着热茶抿了一口:“人族内部分歧太大,我说实话,在危险解除后,谁也不会舍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一些死人的错误收场。” 人死了,活着的人不能受影响。 现在的状况就是,只要扶桑树不出面,圣地和妖都再不满人族,能如何? 也就是口头唾骂几句,等一两年后,谁还会记着这种事不忘? 这卷轴上给出去的真金白银,还都是被圣地君主们的动作唬出来,做给扶桑树和天机书看的。 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样有着将妖族杀绝的想法,可他们没动手,最先动手的人死了,这就和他们没关系,性命似乎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我只能将话放在这里。”薛妤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当日在崤城中死的不是他们,力挽狂澜狙杀魅的也不是他们,拿不出真正的态度,这件事完不了。” 薛妤珍视生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