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人!这里有一个人!吓死我了!” 邵盛安冲过去,看见车头旁边坐着一个人, 沙尘将他彻底掩埋,身上有一个脚印, 应该就是父亲下车时不小心踩到的。 “还活着吗?”邵母抓着邵父的手臂。 那个人动了一下,身上的沙尘簌簌滑落,那人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 卡顿着慢慢抬头,再伸展手脚, 活动到一半, 整个人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盛安!好像还活着!” “我看看。”邵盛安上前去将人翻过来,那人无知无觉地躺着, 呼吸微弱, 嘴唇干裂。 “她的应急包在地上, 空的。”邵母捡起女人身上掉下来的应急包,翻了一下后说。 应急包空瘪,这个女人应该是饿晕了。 邵父摸头:“怎么办啊盛安?” “爸妈,你们先把东西带上,我来处理这个人。” 邵盛安将女人抱进车头里,给女人喂了一瓶盖的水,再掐了一小块压缩饼干塞进她嘴里。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邵盛安看见女人的喉咙在不自觉地咽东西,眼皮下的眼珠在颤动,看样子即将醒来,于是他转身离开,很快三人就走运了。 三四分钟后,女人彻底醒了过来,但她没有力气,整个人麻木呆滞,缓了十几分钟才找回身体的力气,慢慢地咀嚼嘴里的压缩饼干。嚼着嚼着,力气重新回到她的四肢百骸,她隐约记得刚才有人在说话,但没有更多印象。 “我、活下来了……”女人观察车头,明白这大概是过路的好心人救了她,她记得她走啊走,风太大了,她什么都看不见,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口腔里似乎还有饼干碎屑的味道,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泪从干涩的眼角滑过。女人从车头爬下来,开始寻找物资。她在车头下找到一株蔫儿了的野草,捧着野草,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有车头和急救毯做遮挡,但邵盛安三人身上还是压了一层沙土,随着他们走动时簌簌掉落。 邵母觉得身上很不舒服,沙尘在脸上和头发上结了一层壳,她觉得头上的头发像缠了几百斤水泥,脸上像裹了一层水泥板,呼吸的时候都是土味。 现在水资源珍贵,饮用都要不够了,哪里舍得拿来清理身体。 她边走边忍不住挠脖子,邵盛安看了也觉得身上痒:“希望能够看到小河溪流,可以烧点热水擦一下脸和脖子。” 邵父抻着脖子左右看,没有看到小河流,倒是看见一条裂隙。 “你说里面可能有水吗?地面裂开了,会不会有地下水冒出来?”邵父期待地问。 “过去看一下吧。” 靠近裂隙,尸体腐臭的味道十分浓郁,匆忙看了那一眼里,邵父似乎看见了几具尸体。 “绕过去吧,到别的地方找水。”邵盛安说。 直到离得远些了,邵母才问儿子接下来他们要往哪里走。 “我们物资不多,但也不少了,至少这个时候我们不用为食物发愁。”邵盛安说,他们每个人都背着野外生存包,里面光是压缩饼干就有三十块,足够他们吃一个月。但水就不够了,省着喝顶多能再喝三天,他们需要未雨绸缪,赶路时顺道找水,包里有净水片。 “基地不能再回去,基地里人口多,虽然现在天气不算热,但如果尸体太多没来得及处理可能会有瘟疫……青青他们一定也在找我们,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找到叶山的方位,然后绕着叶山走,可能会跟青青他们遇上。” 听邵盛安仔细分析完,邵父邵母什么意见都没有:“那就按你说的做,我们都听你的。” 邵盛安抬头,今天有太阳,但阳光微弱,透过空气中还未散去的飞尘扬沙,他能够看见东边、东南和南边的天空非常黯淡,好像那里集聚了大片黑云。他抿唇收回视线,继续坚定地往前走。 一千多公里的沿海地带,此时正掀起百丈高的滔天水墙,要是有人在这附近直面这幅景象,绝对会被吓得肝胆俱裂。 大地震已经过去几天了,在大地震前几天海水就后退了,这几天里海域没有水声,可无声才更加骇人,如果有人能去到海洋深处,就能听见海洋并不是沉默的,有怪异的闷响从海底深处传来,明显是在酝酿着让世界震惊的更大风暴。 黑云在海洋头上慢慢积聚,空气停滞,成片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