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壁画的最顶端,也是历史最开始的地方,绘制着一颗小球。 这颗小球原本处于混沌一片,但是忽然之间,有某种力量在球内翻滚震荡,使它渐渐呈现出不同的三种颜色。 最顶端为白,中间为褐,下端为黑。 随着时间推移,三种颜色越发清晰明显,在不知几万年后,白色上升,黑色下沉,缓缓向外扩散,如同鸡蛋的外壳一般将褐色包裹在中心。 又过了许多年,悬浮于黑白二色中的褐色平面上出现了许多小人。 有的长了翅膀与尾巴一看就是妖修,有些则是普通人修,他们在大地上奔跑,高举双手。 云层中伸下巨手,小人向一只手中献上物品,从另一只手获得馈赠。 这大概就是最早期的祭祀。 而在下一副中,在人群最边缘处,有一个小人向土地中种下了花。 黑白褐中突然出现了第四种颜色,花瓣与根茎皆是猩红,许多小人倒在这猩红四周,于是红色向下不断蔓延。 花落在黑色的手中。 从此小人开始分化,有的被标记为纯白,有的被标记为纯黑,接着战争出现,将大地染作猩红。 记录就断在此处。 钟妙深深皱眉,她克制住自己想向那双黑手挠一爪子的冲动,从储物袋中掏出数朵花来。 一朵是拍卖场所得,一朵从凶兽胃中取出,一朵是钱府偏院所得,只要略略转一转角度,便能与壁画纹丝合缝地对上。 以人全身精血长成的,能将魔神引至地面的,正是骨生花。 钟妙追查此事已久。 她从凡间界一路追来,无论是最开始收集童子祭祀的魔修,还是最近被引诱堕魔的九尾玄猫,每当她处理完一处,总有另一处冒出头来。就像是有一双手在暗处搅局,试图将些早该被埋葬在千百年前的沉疴再次搬上舞台掀起波澜。 然而做得越多,马脚便越多。 既能在丹阳城大乱后对她紧咬不放,又能有充足的理由种植奇花异草,同时还身份贵重使得万兽宗因此突然到访忙乱中将灵猫放跑。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所有的线索都在此刻指向唯一答案。 玩弄权势的聪明人果然与她不同,样样都能做得妥帖细致,钟妙自问做不出这样巧妙的布局,但剑修有剑修的办法,而她尤擅以力破法。 周旋这样久,终于得以面对,钟妙只觉心中充满奇异的平静。 她收起花,跃下祭坛。 “我已经弄清楚了,”钟妙面色轻松,“虽然有些事还是想不大明白,不过也不再重要了,说到这个,或许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方直从钟妙面上的神色实在看不出什么。 为了保全西荒,历代妖王都对中州保持旁观,钟妙又向来独自行动,方直再三思量,仍然无法从极少的信息中得出结论。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一轮圆月正缓缓爬升。 钟妙向外一望,松了松筋骨笑道:“仔细想想这么些年竟也未曾好好玩过,不想这些了,不如先享用今晚月色。” 方直望着她,暂且压下心中不安,面上仍是笑着:“钟姐姐想要的在下自然无有不应,此时正是逛夜市的好时候,还请随在下一观。” ---- 钟妙一来就见顾昭在人群中被挤得自闭。 夜市本就热闹非常,而拜月节又向来在妖族的传统中占据重要地位,一时更是摩肩接踵,挤得连落脚地也难找。 钟妙四下一望,处处都是手拉手卿卿我我的妖族。就连郑天河那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也拉了裴青青在一旁挑选宝石珠花,只有徒弟孤零零的被挤来挤去,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钟妙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