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开始回滚。 在一切的最初,祂只是守在海边观察。 付出代价,换取愿望,观察演化,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只是随着时日渐久,用来置换的东西多了许多祂不喜欢的气味,甚至有不少人试图通过强迫他人的方式完成自己的愿望。 祂不喜欢被破坏规则,做得太过便会丢下雷光制止,下界却不知为何甚是惶恐,以至称祂为天道。 神明不需要姓名,但倘若称呼得多了,便成为一种指名。 祂没有及时否认,于是千百年后,有个人高喊着“狗天道!”浑身是血地栽倒在祂面前。 祂端着算盘半天没等到回答,正在疑惑间,就听那女人怒喝。 “既然当真有天道,你为什么不睁眼看看这世间?!” 祂第一次感受到某种类似迷茫的情绪。 “有什么不同之处么?”祂问,“死是生的必然,黑夜与白昼更替,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说完这些,祂再次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那女人打量着祂,忽然露出种奇异的神色。 她说:“是不是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就能公平换取愿望?” “不错。” 她面上燃烧起孤注一掷的疯狂,语气却堪称温柔可亲。 “既然如此,就请天道亲自下凡看一看这世间。” 祂从未在凡间发展信徒,自然也没机会下凡看看。 那女人自称柳惊鸿,同祂细细讲了许多种人间独有的鲜美滋味,又声称自己徒弟如何体贴入微,这样算来——倒是祂白白占了便宜。 既然向祂献祭,就应当被满足代价内的愿望 祂天生一颗赤子之心,即使涉及自己也秉持公正,何况这愿望确实不能算很难,因此没过多时就被说动,只待回归时再收取代价。 神明生而知之。 穿过永恒之海后,祂直接忘记了自己是谁。 祂一路走来,模仿着世间万物变换形状,界外的记忆也越发模糊。等祂终于找着人,脑内早就空空,反倒被人拎回去做了徒弟。 “拎起来倒挺重,又是只猫,不如就叫钟妙吧。” 永恒之海掀起巨浪。 最年幼也最公正的神明于辉光中重生。 一百年后。 钟妙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她自百年前醒来便接过这世界的至高权柄,顺利晋级为拥有伴生世界的高阶神明。 搬入新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打扫屋子,那群赌徒围着永恒之海祸祸惯了,被她狠狠揍了几顿才肯搬走,如此一来,下界早已过了百年。 界外没什么趣味,比起千百年的神明生涯,还是做钟妙的时候有意思些。 好在这一百年似乎大家伙过得都还不错,下界仍然留着她的庙宇。钟妙急着要下来,也没仔细看地图,随便指了一处便出发,本以为会落在某处深山老林…… 钟妙从指缝中又看了一眼,只觉神识巨震。 ——到底是谁给她做的雕像?居然这!么!大! 这样看来,大家伙不是过得不错,是过得太好了! 每次对上雕像那过于睿智的眼神,钟妙都会尴尬到头皮发麻,她尝试埋头赶路,却在街头碰上不少摊贩推销小型雕像的商贩。 她自己也在街头讨过生活,却从未领教过这样厉害的吹嘘。只听那商贩手持金银铜铁各色雕像,口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