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转头望向顾昭,见他面色难看,就知道他的情况恐怕也是如此。 他们进入秘境时已是午夜,现在却身处明晃晃的日头底下。顾昭的神魂分裂一直随着日夜交替而变化,却不知这样突兀到来的白天是否也会使他产生切换。 钟妙探查的目光压根没做掩饰,顾昭被她看了一眼,当即委屈瞪过来。 “怎么?不是那个家伙很让师尊失望吗?” 得,不必问了,还是晚上那个。 钟妙摁着额角,这动作她最近做得是越发熟练了。 “不许胡说,什么那个这个,你本就是我徒弟。” 然而这种状态下的顾昭显然无法轻易糊弄过去。 虽说小徒弟以往也会有些脾气,但通常都会被狡猾的大人借着身份一笔带过。 可惜世殊时异,倘若将完整状态的顾昭比作五分难缠,那现在的顾昭就足足有了十分,且这十分都全摊开了放在她面前要哄。 顾昭从前在钟妙面前一向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狠角色,如今神魂分裂后却常常轻易就红了眼眶。他见钟妙竟当真说完这句就想撇开,当即不依道。 “师尊好生偏心!那家伙有什么好的?硬邦邦冷冰冰,木头似的无趣极了!师尊怎么也不疼疼我?” 钟妙被他逗笑了。 “嗯,你倒是知情知趣,就是知情知趣得太过了些,”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顾昭颈上的金环,“好了,起来,有人往这边来了。” 虽然暂时失去修为,钟妙多年历练出的耳力却不会消失。她能听出不远处正有脚步靠近,大概再过几息就会发现他们。 照钟妙一贯的作风,避着人才是下下策。那脚步沉重虚浮,一听就是连武功也未修习的凡人,若是存了什么坏心思,钟妙凭着一身剑法也能全身而退。 既然可以轻易拿下,倒不如静观其变,收集消息也容易些。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钟妙轻轻踢了顾昭一下:“快起来,怎么还坐在地上,你当自己是小狗么?” 顾昭却高高兴兴点头道:“是呀,我就是师尊的小狗!” 来人正巧此时自树丛后走出,钟妙转身招呼道:“你好,请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顾昭很没意思地拍拍土站起来,冷下脸向那人看去。 走出树丛的是个作农夫打扮的年轻人,见到他们也是吃了一惊。 “两位竟是外面来的客人么?稀奇!稀奇!实在是难得的新鲜事!” 钟妙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倒有了些猜测。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些修士困在秘境之中难以脱身,时日久了就留下些后代,渐渐在秘境中繁衍生息开来。 这群人自睁眼起就困在秘境中,倘若运气不好,终其一生也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即使意外遇上外界的修士,也往往会被当作寻宝的苦力,按理来说应当对他们颇为戒备才对。 但这个年轻人却态度亲切得有些过头了,看他肩上的农具应当正打算去做农活,见了他们竟直接将手上的事放下,一心攀谈起来。 既然能知道他们是外面的客人,就必然曾经遇到过其他外界来的修士。然而对他们全无防备,难道从未遇上过居心不良之人? 钟妙不相信这种荒谬的推测。 她心思几转,面上仍是惯用的温和微笑:“我们确实是意外间从外界进来,却不知这是哪处宝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