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黑暗的御园里。 沈若筠没叫唤,也没管地上的男子,忙去追赵多络。这是她第一次来万岁山的行宫,又无灯火,心下多少有些害怕,只想赶紧找到赵多络。 穿过假山,便到行宫雁池边,忽听有落水声,吓得沈若筠忙跑去看,一片银色月辉间,只见大池里浮起一片衣袍撑起来的圆弧。 沈若筠以为赵多络投了雁池,眼泪都急出来了。也来不及多想,便深吸一口气,立即从岸上跳了下去,往那片衣袍所在的位置游去。 已是深秋,夜间的雁池湖水冰凉刺骨,沈若筠感觉自己两排牙都在打颤,等她游到那团白衣处,却反被一双健硕的手臂环住。 沈若筠一怔,落水的是个男人。 沈若筠挣扎着在水面上换了口气,艰难地伸手去摸对方脖颈处的脉搏,他的脉搏跳动极快,就算在这冰凉的湖水里,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灼热。 气息如此紊乱,应是服用了些药物。 沈若筠被他的铁臂箍得喘不过气,人又泡在水里,只感觉他拉着她在下沉。当湖水终没过她的头顶,她呛了口水,挣扎间,男人的唇落了上来,他吻她的眼眸,又吻她的唇。 沈若筠用力推开他,猜测这人许是意识到自己误用了药,方才跳湖的。 可惜没带银针,于是费劲地拿手肘去撞他的元门穴,连撞了两下,男人闷哼一声,终昏了过去。沈若筠勉力拉了他的衣服,将他往岸上拖。 她拉着对方游了两下便后悔了,这男人,死沉死沉的。 也许是意识迷糊间感觉到自己飘在水里,也许是湖里太过寒冷,对方总是贴近来。沈若筠泡在湖水里,无暇管他,打算等上了岸再与他算账。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拉上岸。 等上了岸,沈若筠去按压他的胸,让他把水吐出来。借着银色的月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顿时比刚刚泡在冷水里还觉要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张往日严肃深沉的阎王脸,此时闭目竟也有几分温文尔雅之感。淡淡的月光打在他脸上,不是周沉又是哪个。 沈若筠忽有些下不去手了,周沉这要是醒了,以他的性子说不得会以为这是她想嫁进他们周家的手段呢。 可他呛了水,也有些凶险。 沈若筠无须思量,还是救人要紧。索性解了他腰间的腰带,将他眼睛蒙了,还系了一个死结。这样就不怕把他摁醒了,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她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摁着,忽见昏迷中的周沉咳了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 沈若筠心下一松,周沉却胳膊一抬,将她拉近。 “你是何人?” 沈若筠被他圈得死死的,呼吸都困难了。 她在心里大骂周沉实则就是个登徒子,在他手臂狠掐了下,周沉吃痛,这才松开了她。 沈若筠见他已活,又在水里泡了好一阵,应是无事了,便不再管他。起身时顺带踢了他一脚,以报刚刚水里之仇,又忙去找赵玉屏了。 今夜的事,实在是很不寻常,虽然没来过万岁山行宫,可各处宫殿灯火通明,偏会宁殿这处却既无提灯内侍,又无巡逻的侍卫……沈若筠嗅出几分阴谋的味道,却又不知到底是谁要算计谁。 想起那个轻薄赵多络的男人,沈若筠心里有了个猜测,刚刚黑灯瞎火未瞧见那人形容,却极可能正是准驸马李献。赵月娘不欲嫁他,于是在宫宴上动了手脚,想他出丑好推了婚事。 想到这一层,沈若筠害怕起来,也不知道李献现在如何?还得先回去嘱咐窦珠与节青,若有人问起,只道她与赵多络一处赏月,什么人也没见到。 她跑回去时,仔细一辨,果然是李献。只他已经疼晕过去了,人还躺在会宁殿不远的山石下,沈若筠去扶了他的脉,与周沉一般形容。 见不远处已有灯影闪闪而来,沈若筠灵机一动,叫了窦珠与节青将李献抬到石凳上,摆成酒醉的姿势。好在出来时慌乱,几人也未提灯。一切妥当后,又往赵多络离开的方向,寻她去了。 周沉慢悠悠清醒时,摸索片刻才将腰带解开。 淡淡月色下,他又闻见刚刚在水下闻见的幽香,香气似有似无,同银月之辉一道,引着他在湖边找到一个缩在树根处的少女。 “你是何人?”周沉问她。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