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模样普通,嫁过来三年是干不完的活,可在家时也是如此,幸好言家一家为人和气,从不苛刻、打骂他。后来男人中了秀才,还受了一番夸耀,柳树面对这些夸赞时有些惶惶。 村里人说男人中了秀才去了府县以后发达了,那指定看不上他要休了他,再不济也会在外头养个娇滴滴漂亮的女子。 在外头养个女人,柳树没往心里去,还觉得好,他一个哥儿,长得不好,男人发达了有了女人自然的,他怕的是被赶出去,到时候没个落脚地。 娘家嫌他不可能收留他。 秀才的哥儿还成,柳树还是在村里,过以前的日子没觉得多少变化,那男人中了举呢?柳树一想到这儿,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替男人高兴,替自己害怕。 拿着饭篮子到了田头。男人正在插秧,这原本是他干的,没想到男人回来了接了手,不让他做,说自己做做饭把屋里管好就成。 柳树一下子轻省多了,干了旱田那阵子,他是累的,但还要早早爬起来干活。家里婆母身子不怎么好,男人没在,不能公爹一人下地,他也得支撑起来。 这会严谨信穿着裋褐,裤腿挽了上去,站在水田里,胳膊袖子撸的高高的,日头又晒,晒得一身汗亮,胳膊隆起的肌肉,手里动作快着。 “谨信吃饭了。” 柳树跟着自家男人说话声都不高,他有些怕男人,成亲以来男人说话硬邦邦的,整日肃着一张脸,尤其中了秀才,每天都在看书,他听不懂看不懂。 其实严谨信不在时,在村里谁家要是欺负了婆母,柳树是会骂回去的,很泼辣厉害,严家婆母与严阿奶都是一副支不起来的性子,只能柳树当家,厉害些。 村里人骂不过,便只会说你男人早在外头有女人了,迟早的事。或者拿严谨信高中后要休柳树来吓唬柳树,说当官的大老爷谁愿意有个泼辣厉害的哥儿当媳妇。 柳树心里怕但面上不露,让那些说嘴的操心操心自家男人和孩子,你家男人跟着村里小寡妇勾勾搭搭的…… 打起来,柳树也不怕,那些婆娘力气没他大,还能扯头发。他头发都束着扎上去了。 严谨信坐在田埂吃饭,看了眼哥儿,想着兆弟与黎夫郎的相处,便改了下严肃的脸,话音放缓和了,问:“你吃了没?” 可在柳树听,还是硬邦邦的,像是庙里的黑面神捉小鬼。 “吃、吃过了。” 严谨信说:“坐。” 柳树就坐,也是手脚规矩。 “还剩一亩田就干完了,我在府县读书,有一同窗兆弟说了一肥田法子,这水田往年是两石多,用了之后就有四五石。” “还有这法子啊?”柳树惊了,倒是不怀疑男人说的假话,他家男人不可能说假的,有啥说啥。 严谨信嗯了声,“只是要买石粉,过两日,我田里干完了去一趟镇上。” 夫夫俩正说着话,田另一头有人喊了,“谨信、小树快回来,府县来人了,说是你同窗的爹来送什么石粉了……” 第53章 府县生活13 黎大赶着骡车,边走边问,有一段走错了路,一往返耽误了快一天,到了严家村花了三日,比从西坪村到府县还远。 可算是到了。 “劳驾问下,这里是不是严家村?”黎大从骡车上跳下来问村民。 严家村的村民见黎大脸生,口音又不是本地的,不由多看了眼,一瞧身强体壮的,便老实回话说:“是,你找谁?” “找严秀才,他家哪里麻烦小兄弟给指个路。” 村民便指了路,等黎大的骡车剩了个影子,才收回目光,跟着村里其他人说起来,有人赶着骡车拉着东西上门找严秀才了,不知道哪里的人,看着高高大大上了些年纪的汉子,麻袋口都扎紧了不知道里头装的啥的。 有人便一起约着去严家瞧瞧。 严家没院墙,四间的瓦片黄泥正屋,侧屋两间,院子敞快,自家吃的麦子拉出来再晒晒。严家人各干各的事,严阿奶在灶屋收拾锅碗,严父则在劈柴,后院严母喂鸡喂猪的拾掇,将粪攒着堆在一旁。 儿子说什么做肥料,给旱田上,那就攒着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