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孙大家那次讲学,怕是他中不了举人,他的父亲也要抱憾离世。杜若庸自知无才,也不敢厚着脸皮去拜帖,直到他听到消息。 孙大家的弟子在穷苦偏远昭州做官,盖了一所官学,却无夫子…… 杜若庸听完后,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必要去。 友人听闻劝说:“那昭州穷苦,之前我连听都没听闻,比那穷的鄚州还要远南,你可要想清楚了,何必前往。” “我欠了孙大家的恩情,这次不还,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杜若庸道。 孙大家才学名望家世皆遥不可攀,如今好不容易这个‘帮孙大家’的机会,杜若庸是不肯放弃,君子有所为,穷苦又如何,他杜家该还恩情的。 “讲学又不是你一人听——”孙大家必是记不得你。 “兄长莫要说这种话,杜某要生气了。” 之后友人便罢了罢了,随了杜若庸去,反正吃苦受累的都是杜若庸,又不是他。杜若庸与友人道别,知道昭州穷苦,不忍家中妻儿老母受累,便说此去他一人前往,五载便回来,辛苦妻子照顾老小云云。 杜母道:“你自是去你的,必是要还了恩情。” 妻子道:“我会关门谢客,在家中好好侍奉照顾母亲,相公在外定要保重身子……” 长孙年幼,垂髫细发,这孩子生下来便体弱,头发细软。 杜若庸对这个长孙儿十分宠爱,如今离别摸摸孩子头发,“在家定要听话。” “孙儿知道,爷爷您保重身体。” 孩子是两眼的泪花。 杜若庸别了头上了马车,等马车走了两步,偷偷看身后家中亲人,不由两眼湿润,这别的地儿也好,昭州不成,他一人受苦便是了,怎么能折腾劳累老母和体弱的孩子。 自滁州出发,原先说是八位,三位进士,五位同他一般的举人,后来又多了两位进士,一位梁家一位孙家的,皆是旁支。 不过沾了孙、梁姓氏已经不一样了,尤其是梁家,如今花团锦簇,族人一脉各是入了官场,怎么梁氏子弟也跑来了? 后来一想,孙大家有两名亲传弟子,一位梁家的梁子致,另一位便是才听闻的顾子清顾兆,如今的昭州同知。 来的一路上,众人是被车马颠的七荤八素时,还不忘好奇。 “这顾子清是何来头?” “不知,也是才听闻孙大家收了这么个徒弟,怎么如此看重。” “何止是看重,连梁家也来人了。” “师徒二人一般看重这位顾同知,不知什么家世渊源?” 众位想,那肯定是什么文人风骨的家族,后来有人说:“不是什么家族出身,听闻是宛南州中一个小村子出来的……” “那定是写文作诗文才风流的。”有人断言。 不然为何会得孙大家与梁子致看重?如此护着?这才收徒几年,便这般费心费力的替其动了人情招夫子。 杜若庸想,原来是这般文采斐然的人物,那不是他能说的上话的了。过去便老老实实的教书罢了。 “到了!” “没到,是水泥路到了。” 杜若庸坐在车中,听到前头马车车夫喊话,这又是到了,又是没到,到底如何?他掀开帘子透透气,一眼看到外头景致便愣住了。 这路…… 来时听人说起,可眼见为实,那些人描绘的不尽十之一二。 马车停了,诸位是纷纷下了车,一张张脸上都是惊讶,连那孙、梁两家子弟脸上都带着诧异,其他人更不必细说了。若不是在外,杜若庸都想好好摸摸这路。 之前听说是水泥路,又是水又是泥的,如今脚下平坦光滑,雨水冲洗过后,半点泥泞灰尘不见,十分干净,哪里来的水泥? 路宽约两丈,两边草丛郁郁葱葱的,更有野花开了,颇得野趣。 “咱们便走一走,正好松快松快。”梁进士提议。 其他人纷纷应和,杜若庸自然,他年纪大坐马车颠簸腰酸背痛的,走一走路,迎面吹来的风倒是舒服,只见众人结伴走着,孙进士还当即对此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