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方战事胶着,选后宴一推再推,群臣并无异议,到雎阳来了捷报,朝局便明朗了许多。 群臣每日朝议,为选后宴的吉日纷争不休,一部分是说已经筹备完毕,催尽快开始,剩下的则认为女子生产极为危险,伤害龙体,需得将陛下龙体治愈后再选后,在此之前,陛下不宜孕育龙嗣,避免伤了元气。 秤的两端不断倾斜,延请名医的呼声站了上风。 十一月起,女帝开始召见医师,每日召见一名,起先医者都是摇头,后头来了一个雾隐山名医,请了神医陈林,太医署医正徐远两人一道参详,给女帝陛下下了两计猛药,女帝经脉畅通了许多。 医治有望的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又过了两日,女帝下了诏令,选后宴定在十二月初一,但秉承太/祖遗志,封侯不拜相,做了皇亲国戚,举家一族不得出仕为官。 圣令一出,群臣哗然,有高兴的,自然有有愤怒的,但金銮殿上已不敢像往常一样,吵得沸反盈天,便是有想法,也不敢再放来脸上,毕竟放了不但没用,还会有杀身之祸。 宴和光回想这小半年来诸多重重,那种只能站着挨打的感觉变成了只能跪着挨打。 这么大一个变故,朝野朝外一点水花也没翻起,读书人觉得理当如此,百姓们一听皇亲国戚四字,那就是鱼肉百姓的主,对女帝这一政令,只有拍手称快称赞陛下圣明的。 朝中也出现了不少狂臣,譬如这个姜奉一流,谁要是隐晦内涵一句女帝的不是,提一个对女帝不利的建议,杨明轩几人还没开口,这一波人就先跳起来,先将你喷个头破血流。 封侯不拜相,举家不得出仕为官,这可比后宫不得干政严重多了,本是一家人,干政不干政的界限在哪里,原本分不清,轻了重了都看皇帝皇后自己。 现在卡死了族亲不能做官,把外戚这一条路都堵死了,你干再多的政,那也是为别人做嫁衣,自己家一点好处捞不到,干政了干什么,还不如躺平了锦衣玉食来得舒服爽快。 晏家自来也没有要参加选后宴的打算,但短短不到三月,风云变幻,多少人黄粱一梦醒了,白白忙碌一回,三月前满心欢喜激动,只怕连做皇帝以后要捞多少家业做多少丰功伟绩娶多少美人都想好了,转头却是一场空,心中不由也唏嘘发寒。 但你要反对,怎么反对,拿什么反对,一不占理,二不占势,要么归顺,老老实实做臣子,要么就跪着挨打,还叫你反抗不能。 宴和光连连叹气,又一阵后怕,亏得家里有个敏锐沉静的儿子,每一步都没选错,否则,看看李、郑、刘、高几家,便知晏家是什么后果了。 宴归怀虽不知当初陛下是怎么样让天下的医师相信她只能活两年的,但现在‘顽疾’渐愈,一小半的臣子希望落空,却还要举着假笑恭贺圣安,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刘儒、刁同甫、郑元建几人出金銮殿以后,面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陆子明好笑地摇头,“本就是白日做梦,没损失什么,何必丧成这样。” 除了前方战事,进来最大的朝务便是选后宴了,所有的选侍都跟来了洛阳府,薛回揣着手道,“也不是什么也没损失,我本以为这几日许多选侍会‘病重’归家,但等了几天,只有三人归家,剩下三百个谁也不肯走,各府来接人,接不走,在太常府就闹起来了,那全武行上的,我的天啊,瞧把各家大人脸色难看的。” 太常府这几日动静大,闹得群臣皆知,许多大臣没脸上朝,自己称病归家了,宴归怀慢吞吞道,“以前见不到陛下好说,非要带来洛阳,这下都见了,谁还肯走。” 陆子明诸人都不再说话,不走也好,免得到时候没有人杀得住萧寒威风。 崔漾正杵着脑袋看舆图,蔡赣横插一脚,分去了彭城以北的旧魏之地,麒麟军占据雎阳,靳、雎宁以南。 彭城城池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