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婢女送他到东厢房,站在门口道:“姑娘,门外有人守夜,姑娘有事吩咐便可。” 李成绮颔首,“替我向小侯爷道谢。” 门在外面轻轻关上。 东厢房向来无人居住,刚打扫得一尘不染。 房中装饰平平无奇,无功无过,一应器物都属一般富贵人家常有,没有半点稀罕之处。 谢氏一门累世公卿,至谢明月时,更权位煊赫,贵不可言,威势远在被他同李旒扶持上位的小皇帝之上,却没有半点符合谢明月而今身份的东西。 李成绮还以为能得见一二稀世珍宝,见到东厢陈设不由失望。 李成绮坐到镜子前面,欲取下头上发簪等物。 第一次,没摘下来。 第二下,还是没摘下来。 李成绮颇怀疑地看着自己,抬手,犹豫了片刻,将发簪直接扯了下来,疼得他轻嘶一声。 其余头饰摇摇欲坠,李成绮一鼓作气,尽数拿了下来。 他拧了拧已经疼得失去知觉的脖子。 头发他自己梳不好,但偌大谢府应该有几个伺候梳妆的侍女。 李成绮全然忘了,若是谢府中既无妻妾,也无歌姬宠婢的话,是不需要有人伺候梳妆的。 他起身,又将脸上的脂粉尽数洗去,解下衣裙放好。 被褥皆是簇新,被子十分温暖柔软,被褥下还塞了蓄满热炭的手炉,入炭口拧得严丝合缝,又拿衬布包着,防止烫到,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细心。 李成绮躺进被褥中,融融暖意令他慢慢放松下来。 他老老实实地躺着,外面雨声滴答不断,周身却暖,很催人好眠。 李成绮躺下时,确实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 半个时辰后,李成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床帐已然落下,一点光线也透不过来。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很勤政的皇帝,李成绮睡觉的地方除了目前埋着他棺材的永陵,便几乎固定在长乐宫。 李成绮坐起来,忍不住去摸自己放奏折的矮桌。 他伸出手放意识到这是谢府,且眼下亦无事务要让他处理。 晚睡伤神伤身,除却有最最要紧的政务要办,国事稳定后,他睡觉时间通常不会晚于三更。 睡不着,又无事可做,难免心烦。 李成绮皱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先前他曾谢府留宿,都是睡在谢明月卧房,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谢府厢房住。 他又直挺挺地躺下。 少了什么? 李成绮想。 少了……他按太阳穴的手猛地停住。 李成绮顿觉好笑,拉过被子,一把蒙住了脑袋。 睡吧。 他安抚自己道。 屋外风雨如晦,一夜安枕。 东方大亮。 小侯爷一大早上便亲自端着数样清粥小菜来敲李成绮的房门。 正在浇花的侍婢看着兴高采烈的谢澈欲言又止。 谢澈注意到她的表情,疑惑道:“可有什么不对吗?” 侍婢屈膝,道:“世子,姑娘方才在洗脸。” 谢澈更疑惑。 洗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是更惹人怜爱? 他欲推门的手一顿,深深被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比喻震慑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想。 侍婢见他满脸疑惑,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世子,女儿家早上起来梳洗打扮换衣需要些时候。” 重点在于换衣! 里面那姑娘还没换好衣服! 想起昨天成绮装饰种种所用的时间,谢澈深以为然,颔首道;“你说的对。”略敲三下,推门而入。 他进来时李成绮正坐在镜子前,被镜子挡住了半身,谢澈只见他对着镜子,似乎在摆弄什么? 他放下托盘,开玩笑道:“陛下可在画眉?” 李成绮郁郁抬头,朝他招手。 谢澈一本正经道:“臣也不会画眉。” 他走过去,李成绮指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