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忌着周遭还有其他监生,于是用手半掩着嘴,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什么福祸相依,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加起来足足五块月饼,五块啊!” 薛恒无比垂涎,无比心痛,只恨自己这回旬考前顾着玩乐,没有好好温习课业。否则若是他也考了个好名次,那博士们岂不是也会…… 念及此处,常年排在末位的薛安远稍稍冷静些许,满心荒凉。 他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就算拼尽全力,也无甚大用。 这月饼啊,注定与他薛安远无缘,真真是可悲可叹! 被这么一拱,许平面上好不容易挂上的笑意再度僵住,拳头捏起又放下。 要说薛安远故意存什么坏心思,却不至于。 方才一解困局,薛恒就来道了歉,说:“愚兄不该说话不过脑子,让子津你这般难堪,是我之过,随你处罚”。 言辞十分恳切,还自发留下陪他排长队,消磨时光。 可你要说他这人通情达理吧,好似也不太对。 毕竟事到如今,薛安远还“气鼓鼓”的,总拿充满“敌视”的眼神瞟他,弄得像两人是什么八辈子的仇敌似的。 许平长吁一口郁气,挑眉问:“不若我匀你一块?” 闻言,薛恒却是连连摆手,义正言辞道:“给我作甚,我一块都不要!孟师傅做的那般好吃,你带回家给伯父伯母尝尝,多吃一块月饼也是桩乐事啊。” “再者说了,这是你旬考考得好才得来的,理所应当是你的。我就是着实有些羡慕,埋汰埋汰你,不必搭理我。” 此言入耳,许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难得失了平日里的风度,狠狠瞪了薛恒一眼。 平生有这么一位好友,当真是……唉,百感交集! 看两人你来我往,孟桑偏头憋笑。她惦记着要去寻宋七娘不便久留,与二人打了个招呼后,扯着阿兰往食堂大门外走。 两人从后门离开国子监,在坊门处分开。孟桑直直穿过街道,往对面平康坊坊门而去,而阿兰得先沿着街道走一段路,去到相邻的宣阳坊,将月饼送到后再归家。 正值申时三刻,平康坊内已经热闹起来,不复孟桑从前巳时来时那般静悄悄的,仿佛坊内一草一木都在酣眠。 今日头一回由西边坊门入的平康坊,孟桑仍算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宋七娘所在的四进大宅。 宅子门口刚巧热闹着,一身橙黄色石榴裙的年轻妓.子正在送客。她一转身瞧见孟桑从街道转角往这儿处走,双目陡然亮了,连忙冲着宅子里头唤人。 “快去告诉阿奇!孟小娘子来了!” “哎呀,快点快点!” 许是宅子里有人应了声,石榴裙的妓.子安下心来,转身朝着孟桑挥帕子,很是热情。 “孟小娘子许久不见,近日可还安好?” 孟桑刚巧走到宅子前,也还认得她,于是笑着点头:“一切都好,菱娘越发风姿动人了。” 见面就听见一声夸,菱娘用帕子捂着樱桃小唇,嘻嘻笑道:“果然还是孟小娘子嘴甜,比那些木楞人贴心多了,让人瞧着心中欢喜。” 说着,菱娘叹了口气,半是忧愁半是欢喜地道:“唉,孟小娘子留下了那五道食方子,也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件坏事。奴家日日都吃着停不下来,不过十数日,就胖了许多。若是再这么下去,跳舞就不轻盈不好看啦!” 孟桑默然,咳了一声:“怎得就是胖了?分明是圆润,菱娘这肌肤细嫩,光滑如明珠,配上灵巧舞姿,平康坊中大多人不如你呢。” 闻言,菱娘假意嗔怪一声,当即又眉开眼笑了。 就在两人对谈时,宅子里头终于冲出一位瘦得像猴儿一般的半大小子,恰好就是孟桑前两月来送吃食时,常常出来接待并送她回宣阳坊的仆人阿奇。 见着了孟桑,阿奇立马堆出真情实意的笑来,连忙引着孟桑往宅子里头走,挑的都是偏僻小道,免得让孟桑被宅内的客人冲撞了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