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路。” “是了!”昭宁长公主笑眯眯地拍了下手,“我们就这么在林子里迷路许久。若是饿了,你阿娘就去找没毒的果子或者射兔子;若是渴了,找不到干净溪流便强忍着,直至后来我俩被其他人寻到。” 她回过神,假意嗔怪:“哎呀!扯远了,说你阿娘与叶相的旧事呢!” “总而言之,你阿娘在裴侍郎府上过了非常快活的四年,期间与在官场步步高升的叶相也不怎么见面,越发生疏。” “怎奈世事无常?裴侍郎在卿娘十四岁时染疾过世。卿娘一力操办完裴侍郎的丧事,之后宁愿孤零零留在裴家宅子,也绝不肯踏进叶宅一步。倘若你外祖父相逼,她便发了狠地闹腾,软硬不吃,那股子疯劲儿连我瞧着都不敢招惹。” 昭宁长公主苦笑一声:“再往后嘛,她遇上你阿耶,决意要与他在一处。而叶相主持了当年科举,欲要将卿娘许配给座下一位品行才学不错的世家子弟。父女俩因此大吵一场,之后忽然有一日,你阿娘寻上我,托我帮她改姓、办公验路引,自此离开长安。” 这时,孟桑忽而蹙眉问:“那叶柏的阿耶是继室所出?” 昭宁长公主挑眉,摇头道:“非也,叶柏的阿耶,即刑部侍郎叶简,乃是过继的。” 听到“过继”这个字眼,孟桑没由来地心中一刺,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与苦涩:“该不会是从叶家那些亲戚的子侄里挑的?依着我阿娘的性子,怎会忍受……” 话未说完,便被昭宁长公主摆手打断:“不不不,此事你阿娘知晓,甚至是由她一力促成。” 孟桑不解,眼中尽是困惑。 昭宁长公主笑道:“叶家一族都是庶民,好不容易出了一文一武,文是叶相,而武是叶简阿耶。” “叶校尉本不是叶家血脉,实为抱养的弃婴,不怎么受叶家人待见。他长大后走了武官的路子,与其夫人杨氏相识于微末。升官后,杨氏常年无所出,叶校尉也一直坚持不纳妾。” “两家人住在相邻坊,又因杨氏与你外祖母谈得来,所以时常在一处说话。同时,她们也都被叶家那些亲戚死死盯着,无一不想从她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而在你外祖母生前五年内,杨氏一直陪在左右,为之开解许多。不曾想,临着你外祖母过世前一年,叶校尉随军去边陲后没能回来,而叶简就成了遗腹子。” “叶校尉留下的家财不多,杨氏生子后身子也不好,其娘家更是靠不住。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越发清苦。” “彼时卿娘时常暗中接济叶简母子,一是为了还对方陪伴叶夫人的恩情;二来,她觉着杨氏是唯一一个真心来灵堂祭拜的叶家人。之后杨氏撒手人寰,卿娘就寻上叶简,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孟桑微微睁大了双眼:“是过继?” 昭宁长公主点头:“虽然叶相赈灾一回来,就将叶家那些亲戚悉数赶回关内道,再不往来,但是卿娘恨毒了他们,也一直埋怨自己!” 彼时,叶卿卿大哭大笑,捞起酒坛闷了一大口,脸上写满疯狂与痛苦。 “昭宁,我恨叶怀信是个懦夫!阿翁能让阿娘做得裴家独女,缘何他叶怀信担不住重压?” “我也恨我自己!我也是逼死我阿娘的刽子手之一。”叶卿卿顾不得仪态,就地一躺,细细看着她的一双手,好似上头沾有她阿娘与阿弟的血。 “倘若我早知叶怀信发起狠,能让那些狗屁玩意滚出长安,那又何必随了阿娘的意,一直瞒着远在任上的叶怀信呢?” “是我太懦弱、太胆怯了。” “我也有罪,实在不该快活,只配活在痛楚中。” 说到这儿,叶卿卿翻身而起,凑到一旁默默陪伴的好友身边,面色有些狰狞,眼中尽是兴奋。 “那些狗屁玩意不是心心念念都是过继吗?叶怀信不是悔恨过往,放言不娶继室、不纳妾吗?” 她笑嘻嘻地开口:“杨家靠不住,阿简无路可活,我叶卿卿愿意给他活路呀!” “过继这根刺,扎在心头,实在疼得很、不得安眠啊。那我不好过,叶怀信和那些狗屁玩意凭什么舒坦?” “时日一久,谁还能记得我阿娘和阿弟是怎么死的?” 十五岁的年轻女郎踉踉跄跄站起身,摆手拒了好友的搀扶,望向窗外热热闹闹的长街。 “叶简过继一事,便是我的手中快刀。先把叶怀信捅穿,再把叶家那些玩意的痴心妄想砍个七零八碎,摔在尘土里,拿脚狠狠碾上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