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将人拥在怀里好一阵,亲归亲,动作上却比床事时收敛许多,心里有分寸,没把人弄醒。 每回做完,心情无比愉悦,一时半会很难入睡,所以渐渐养成个坏习惯,非要拉着顾亦徐说上会儿话。 往日言简意赅的人,只有在这时肯多说些。 情不知所起。翻来覆去,讲得尽是不带重的心底话。 若是白天,亦徐听了面红耳赤,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 可偏偏这是顾亦徐最没精力听的时候。 折腾小半宿,她如今又困又累,连应付程奕事后温存的心神都分不出,草草清理后直接沉入梦乡。 程奕不甚在意,放由她安睡。 ——那些话本来就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亦徐没听到,他替她记着,也是一样的。 程奕感觉顾亦徐熟睡过去,停声,松开手,弯身探过床沿,捡起滑落地面的睡衣。 他套了件上衣,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手工雕花的红木床头美观是美观,顶在身后也存在感分明,欢好过后,空气中残余一丝情·欲气息。 很淡。 尤其在清雅花香下,浅淡到几乎难以捕捉。 程奕偏头,目光有如实质般,凝在顾亦徐沉静的睡颜上。 为了避光,顾亦徐扭头朝向程奕这边,呼吸间,女性躯体微微起伏。她睡相好,通常一整晚只是翻个身、动动腿,冷了热了自己会调整被子,最初两人同床时,刚入睡那会儿,顾亦徐恨不得挂在程奕身上,睡到半夜,又觉得靠得太近,像贴着个火炉,热,身体诚实地往外挪,但一经醒来,见到那张俊脸,又不由自主地挨回去。 程奕感觉有趣,躺在那不动,光看她一晚上在半张床上来回平移,啼笑皆非。 夜色昏暗,他望着顾亦徐,脑海内浮想联翩。 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大多数男人喜欢事后来根烟。 因为无所事事,实在需要借点东西打发漫长时间,不为了什么,单纯图个消遣。 · · 卧室悄然无声,安静到了极点。 一如下午程奕在车上和顾母交谈,在讲述完那段往事后,车内陷入短暂诡异的沉默。 程奕久久未言。 他还在消化这个意料之外的真相。 “很难以接受,是吗?” 徐苓君观色片刻,开口:“你是因为被欺瞒气愤,还是替亦徐感到心疼?” “……” 程奕心口沉重,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并不想理会。 这幅态度,顾母已经得到答案,她不置可否:“可你有没有想过,揭开亦徐伤疤,我才是最痛心的那个。” 作为母亲,孩子每受一点伤,都恨不得代受,“亦徐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我看在眼底,同样饱受折磨,静神险些崩溃。” “她在接受心理治疗的同时,我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过度和持续性的担忧恐惧差点压垮了她。 回想起来,徐苓君笑容竟有几分苦涩:“如果亦徐没走出来,我可能也要撑不住了。” 程奕眼神微动。 徐苓君将亦徐深埋脆弱的那一面展现给程奕看,并非博取同情。 “如非必要,我根本不愿意重温那段过去。”她道:“程奕,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也是暂且相信你对亦徐多少有点真心。” “我不奢望你能感同身受,但至少清楚,她有过如此痛苦煎熬的时刻,你不能让她再次重蹈覆辙。” “既然你说要和亦徐在一起,那有些情况我不得不问清楚。” “你算是程世中明面上唯一的后代,他不止一次在程家表明,中意你接任他以后的位置。” “程家人的阴险,防不胜防,你父亲犹有过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