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无表情摁着手机,存下那个号码,输入苗靖两个字,再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 第一句话—— 【晚上几点回来?窗户锁扣坏了。】 真他妈操蛋! 陈异想起来,他在台球馆窝了两天,回家就抽了根烟,该洗的澡、该拿的衣服都没拿,还得回去一趟。 - 晚上十点再回家,苗靖还没睡,看见陈异回来,问他吃没吃饭,没吃的话她去下厨。 他寒声说吃过了,径直进了房间,屋子被仔细收拾过,找自己的毛巾,忍不住提气,叉腰:“我毛巾呢?” “太旧了,我扔了。”苗靖递过来一块新的,“给你这个,新买的。” 浅蓝色的宽幅浴巾,棉质柔软细腻——旧毛巾被苗靖当抹布擦地板了。 陈异咬牙,太阳穴的青筋都蹦出来,攥着浴巾摔门进了浴室,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变了样,他一块香皂洗全身,涂莉留下不少花花绿绿的瓶罐,眼下全都不见,换了一整套从没见过的。 有人敲门:“新的香皂在洗脸台柜子里,你自己拆。” 浴室水声哗哗作响。 洗澡出来,陈异冷脸耷眉,片刻后从房间出来,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烟盒里磕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火光亮起一瞬,猛然深吸一口,掀开眼皮,缓吐一口气。 烟草味厚重、醇烈、焦香,劲劲的很扎实,滑畅里有沙沙的颗粒感,不平顺,坎坷。 “苗靖,我们聊聊。” 苗靖本来打算睡了,打开房门,倚在门边看他。 “换件衣服再出来。”他透过烟雾望着她,一双眼也蒙着淡淡雾气,晦暗幽戾。 她身上穿的是件普通灰色背心裙,带薄胸垫,裙摆到大腿中间,但冰丝料子格外柔软贴身,腰细如握,腿长而直,肌肤白瓷细滑,转身回屋,过会出来,一条白色睡裙挂在两条纤细的肩臂上,裙长直近脚踝,空荡荡笼着罩着,反倒更衬得中间芯子苗条纤瘦。 苗靖在沙发坐下,盯着他,声音清澈:“我说了,家里不能抽烟。” “啧。” 他打了个响舌,舌尖顶着腮帮子,乜了她一眼,眸光毫不在意,慢悠悠抽了两口,不急不缓吐出烟圈,再懈怠往后一仰,牛仔裤包裹的两条长腿翘在茶几上,姿势轻浮粗鄙,苗靖透过烟雾望见他冷谑眼睛,红唇抿着不吭声,明显是不高兴。 他也不高兴,两人杠着,看谁磨得过谁。 “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找了什么工作?” “说了你也不懂。”苗靖神色清淡,想了想,又道,“一个月工资八千,每月还有其他补贴,年底有奖金,还算可以。” 陈异嗤笑一声:“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大学生,拼死拼活读了那么多年书,好歹也见过世面,一个月八千就满意了?” 苗靖扭头:“自力更生,有什么不满意的。” “哪里不能自力更生,你回来干吗?” “上班,生活,过日子。” “在哪过日子不是过,非得跑这来?”桌上没有烟灰缸,他把烟灰弹在地板上,浓眉凛冽,冷傲迫人,“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滚远点,滚得越远越好。” 苗靖拗着脖颈,不看他,不说话,睁大眼睛,眼里的光波潋滟动荡。 隔了许久,他又说话,嗓音冷丝丝的:“你妈呢?找到了吗?” “早嫁人了,生了个儿子,家里开了个快餐店,她又带孩子又帮厨,挺忙的。” 这支烟沉默了许久。 “去住公司宿舍。”他垂眼,良久才发话,“或者我给你租套房子。” “不住。”苗靖干脆拒绝。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他绷着腮帮子,两块咬合肌凸出颊颏线,双眼直瞪,狠相毕露,烟蒂摔在地上,厉声冲她,“你觉得我愿意看见你?” 她把头转回来,看他嚣张跋扈要吃人的模样,冷清双眸直勾勾盯着他,语气平静:“我说了,在家不要抽烟,你自己把地板擦干净。” 陈异又擦擦摁打火机,撇着烟头再点,流里流气叼在嘴角,白雾冲着她扑去,苗靖皱眉,起身凑近,一股清淡幽香扑来,纤细指尖在他嘴角一夺,烟头摁灭在茶几边缘,而后烟包、打火机通通收缴扔进垃圾桶,桌上一壶柠檬水全浇进去泡汤,转身回房间,一气呵成。 卧室门“砰”的一声砸上。 他坐沙发上,看她这一套一套的行云流水,磨着后槽牙,给她气笑了。 “苗靖,你好样的。” 第4章 混不吝小子 但凡寄人篱下的孩子,性格未必叛逆或者讨好,但必定很会察言观色。 藤城的日子比老家小乡镇舒适太多。 城区小学比乡镇学校漂亮,教室设施完备,老师亲切和蔼,跟着亲妈生活,苗靖也有一点底气,而且藤城气候炎热,冬天不下雪,降温有两件毛衣加校服就能捱过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