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示着皇帝不高兴了。 张四维向前走了一步,恭敬的说道:“回陛下,今日外面有人到了张阁老的家里,想要阁老向陛下求情,放过明日那些会被打庭杖的人。” “也许是言辞之间有些激烈,这才闹了起来。张阁老一时激动,就晕了过去。”一边说着,张四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 张四维在观察皇帝的反应。 在得知到张居正晕倒的消息时,张四维的心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很多人都不知道,以为自己对张居正很恭敬。可是张四维心里却明白,自己也有着取而代之的心思。 官做到了自己这个份上,没有人不会想再往前一步。那个人人都垂涎的位置,自己也想坐上去。 张居正的老师是徐阶,自己的老师还是高拱呢!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机会,太后对张居正信任有加,皇帝对张居正也是信任有加,宫里面有冯保作为内应,自己想下手都没有地方。 虽然偶尔会搞一些小动作,可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效果,太大的动作自己也不敢做。 自己也足够节制,甚至这次闹闹腾腾的夺情都没掺合。 可如果这一次张居正身子不行了,那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里,张四维想不激动都难。 朱翊钧看着张四维,知道他的话说得其实有些避重就轻。 不过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上,朱翊钧问道:“原来如此。不知道是以何人为首?” “回陛下,是以臣为首。”王锡爵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说道。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想要隐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王锡爵直接就认了下来。 他的心情很复杂,没有从任何方面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朝堂没有人做主了,把张居正给气病,很容易激怒陛下,让陛下对那些人更看不上,尤其是今天来的这些人。 朱翊钧看了一眼王锡爵,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王锡爵是一个坚定的理学派,在做事上还略微偏向于张居正。 王锡爵觉得张居正的革新有成效,但是做得太过了。 像张居正这种修修补补的改革都过了,那更激烈的,王锡爵就更接受不了了。 王锡爵这个人还有一点点中正之心,在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的时候,他曾经上题本劝过万历皇帝,也为张居正辩解,说张居正为相还是有功的,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对于王锡爵这种人,朱翊钧也不太好评价。 反正革新的时候,这种人肯定用不着。这一个评价就足够了。 朱翊钧看着王锡爵,缓缓的问道:“王爱卿,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些被锦衣卫抓的人求情吗?” “你求情应该找朕,为什么到张先生这里来?那些人都是朕下旨抓的,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朕说。” “张先生丧父,那些人抨击之时言语十分不堪,朕惩戒他们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们如此咒骂于张先生,你居然还想让张先生为他们求情?王爱卿,你不觉得你们这么做,有些过分吗?” 闻言,王锡爵有些迟疑,脸色顿时就灰败了下来。 他知道这件事情说不清楚了,不过今天也是一个机会。他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如果今天不说,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王锡爵撩起衣服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大明以孝治天下。张阁老丧父,回家守孝乃是伦理纲常。大家劝谏张阁老,也是希望他能够回家守孝,以尽孝道。” “这是在维护朝廷的法统、维护伦理纲常、维护圣人之道。即使言语激烈一些,也应该予以宽容。” “陛下生气,惩戒一番也就是了。如此严惩,臣觉得过于严重了一些。所以臣想着如果张阁老能够开口,陛下必然能够重新发落,所以臣今日才来找张阁老。” “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臣愧对陛下!请陛下惩处!” “原来是这样。”朱翊钧站起身子说道:“那朕来问爱卿,你觉得是大明的江山社稷更重要,还是伦理纲常更重要?” “是不是伦理纲常更重于江山社稷?为了维护伦理纲常,可以置大明江山社稷于不顾?” 这话一出来,大厅里瞬间就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的喘息声都瞬间就小了下来,甚至连张四维等人都是如此。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咄咄逼人的皇帝。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皇帝吗? 王锡爵脸色更白了。 这话怎么说? 在读书人的心里,万古纲常自然重要,甚至比江山都重要。毕竟伦理纲常千古永存,那是圣仁知道吗? 江山呢? 只是一家一姓的江山社稷。 可是不能说,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出口。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