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亲王也被下令留在驻地,不可随意走动。整个大周天下,早已掌握在摄政王手中。 想必他日日夜夜盼着皇上身死,他好继承大统。 可皇上现下,却心心念念想见他的皇叔一面。 “如今夜深,王爷想必安睡,皇上要见王爷?” 皇上闭着眼,许久才开口。 “不必了。华玉,我有一事想求。” 华玉擦擦眼泪,低着声道:“皇上折煞我了。” “我待你,可好?”皇上声音微弱,强睁着眼盯住面前貌美无双的女子。 ...... 华玉恭顺地跪在帝王床前,她眼底的泪珠还未干,脸颊两侧已经有两道深深的泪痕。她的双唇嗫喏了几下,垂下双眼,直视帝王布满血丝的眼眸。 “皇上待我,情深义重。我初入宫时,位卑人轻,是皇上让我不再受人欺负,衣食无缺。皇上待我的恩德,我一生难忘。” 华玉声音柔柔,如同她整个人一般。柔得像水,轻轻一眼,低低一声,都让人如同被暖风细细拂过。 皇上看着华玉,许久未言。并未因为她的的话而显露出任何的表情。他陷入了沉思,许久,重重咳嗦了几声,眼神中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哀求与歉疚。 “既如此,那......那你陪着我好吗。” 一瞬间,华玉愣住。待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眼角的泪珠也仿佛随之凝固,待在脸颊的一侧,不肯坠落。 “皇上,你的意思是要我......殉葬?” 她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皇上却将眼睛闭上,侧着头,不肯多说一句话。 ...... “妃孟氏......性情温良,端庄淑睿,谦让恭敬,清闲贞节。昔在朕侧,常侍左右,未离朝夕......深得朕心......今朕仙去,不忍舍弃,特封贵妃,同入棺墓,陪朕左右......” “贵妃娘娘接旨吧。” “先帝待你之心,天地可鉴,这是荣宠,娘娘该开心才是......” 华玉跪地。 深冬腊月,天寒地冻,她的双膝却没有任何感觉。屋内燃着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跳跃的火焰生出丝丝暖气,笼罩在屋内。 她以头抢地,深深吸气。许久,才起身接过圣旨,微微笑了起来。 “深谢皇上。” 华玉接过圣旨,拜谢了传旨的太监。转身,向室内走去。身后的太监唤了她一声,华玉回头一笑,继续往里走,走到镜台前,坐下。 自皇上病重,宫内的一切已无人打理。铜镜不再光亮,镜面模糊。华玉看向镜面上,那位始终带着浅笑的女子,她打开妆奁,从中拿出华钗,仔细插在发中。 宫人上前,为她穿贵妃华服,妆扮发髻面容。不过一会儿,便收拾妥当。其明艳容貌,直逼眼目,让人不敢多直视一眼。 “这样就妥当了吗?”孟娘子问道。 “回贵妃娘娘,已经妥当。”宫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道:“娘娘,你该上路了。” 华玉应了一声。 她的视线在宫人端着的托盘上来回看去,许久才指着一杯毒酒,问:“喝下它,多久会发作?” “此酒是宫中秘制,喝下去不过半刻。” “可会很疼?” “这.......娘娘放心,不过半刻钟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太监含糊其辞地说着。 想来毒酒入肚,怎会不疼。 华玉拿过盘中的酒盏,白玉瓷瓶里装着浅浅的淡液,她只迟疑了片刻,便一口饮下。她将杯盏放下,宫人霎时跪了满地。 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死去。 华玉静静坐着,视线看向窗外。 外面一阵喧哗,钟鼓齐鸣。 “今日是有什么大事吗?”华玉问道。 “今日新皇登基,现在这个时刻,外面应该是在鸣鼓。是以娘娘听得清楚。” “新皇登基......”华玉闭了闭眼睛,身子歪靠着床柱,“是摄政王吗?” “正是。先帝并无子嗣,摄政王多年统摄朝政,且先帝遗诏已下,仙去后由摄政王继位。” 华玉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但她仍然不忘问道:“其他妃子呢?她们也会和我一样,陪着先帝而去吗?” 太监闭口不言。还是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道:“摄政王登基前,便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先帝宫中的妃子都被送往了普济寺......” “那就是只有我了。”华玉淡淡一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