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 “司景行,”她开口打断,伸手环抱住他,“我知道他们都是假的,可我依然希望他们的开心是真的。放心,我有分寸。” 她这话说得绕,但也确实是她能说得出的话。司景行低敛着眉目,莫名有些烦闷。她好像总是这样不设防,又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过得好——这样想来,她当年对他,和今日对这些人,并无什么不同。似是沉溺其中,又似是清醒非常,随时都能抽身而出。 苏漾感知到灵府内元婴小人的情绪低沉下去——他的元婴在她这儿放了这么久,她已经学会了从他元婴的细微变化里分辨出他的心情变化——于是她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 司景行难得说了实话:“你当年在剑冢,也常哄我高兴。” 苏漾一蒙,一时没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处去,半晌才反应过来,没忍住笑起来,“你和他们不一样。” 司景行抬眼看她,她便继续道:“他们是假的,但你是真的。你的人是真的,喜怒哀乐是真的,喜欢我也是真的。” 司景行动作一顿,不自觉错开视线,但她径直凑了上来,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盈盈道:“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从幻境出去。但在这之前,让明珠他们过得好一点罢。” 夜色深下去,苏漾重泡进池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水面,司景行躺在榻上,听她弄出的动静,撑起身子看她,“今夜要在水里睡?” “嗯,想多泡一会儿。”她朝床榻的方向游过去,手搭在墨玉底台边,半浮起身子仰头看他,“但是睡不着,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罢?” 司景行躺回去,想了想慢慢道:“从前有个小鲛人,原本生活在沧泽中,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岸上,被一家人收留。” 苏漾的尾鳍在身后翘起来,甩了甩水珠。他语调慢条斯理的,讲的故事平淡却胜在温暖寻常,像深秋时节暖融融的阳光,听着听着苏漾就有了睡意。 他讲小鲛人对岸上生活的习惯,讲小鲛人与那家人的相处……正在她瞌睡得往水下沉了一截时,司景行话锋一转,将结局填上:“最后这家人死伤无数,鲛人也不知去向。” 苏漾一个激灵醒过来,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司景行,睡前故事不会讲的话也可以不讲。” 司景行低低笑起来,“可这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是真的。” “那中间?” “是我编的。” 苏漾一时无言,只听司景行解释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早已无人知晓,外人能窥见的,也只开头和结局罢了。” 但这结局未免太无情太生硬了些。苏漾叹了口气,顿觉周身的水都有些冷意,“鲛人处境委实太艰难了些,尤其是明珠这样的性子,倘若不是碰上宋熠然……”她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也不是因为旁的,只是突然想起来,既然这个幻境存在,也就是说明珠到最后依然不是善终。 “鲛人和我们都一样。”司景行淡然道,“有心思简单的,就有居心叵测的。” 他话说完,旁边便挤上来一个人,掀开他被子钻进来,带了湿漉漉水汽的手捂住他嘴,“还是睡觉罢。再说下去,愈发睡不着了。” 司景行身上温热,苏漾虽用了净水诀,但刚从水中钻出来,身上还是略有些冰凉,感受到他的热度便自觉贴了上去。等他的温度渐渐渗透到她身上时,她也睡熟了,往一旁翻了个身背对着司景行。 许是她暖和过来了,不再下意识紧贴着他,这一翻身就与司景行隔了一段距离。 司景行睁开双眼,侧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末了抬手勾住她腰腹,将她捞回怀里。 怀中人微蜷着身,一起一伏的呼吸紧贴着他,让他无端想起他们刚成婚时。 世人皆知他神魂不全,除了他自个儿,却再无人知晓被分魂灯分魂而镇到底是何感受——像是被万千虫蚁啃噬,从骨头里透出的酸涩疼痛,也像是自灵府之中点了一把火,那火顺着筋脉燎烧过四肢百骸。 司景行夜里是睡不着的。尚在惊天境时,他夜里会打坐,会在心中一遍遍推演,但更多时候是在百无聊赖地放空自己。与苏漾成婚后,睡在一起的夜里,他无聊时会不知不觉地看向她。 她似是天生便戒心低一些,夜里睡在他身侧也毫无防备。她被望辰宫里里外外保护得太好,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这也恰恰是他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