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天下已没什么伤得到魔君的,而魔后一旦受了什么致命伤,魔君感知得到,便可将她的伤势移到自身。他大概猜得出,魔君是担心魔后这百年筋脉恢复不得,没有自保之力,而她一旦成为东都山之主,必是正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司景行抬眼一瞥,他立即半跪下身,“属下多言了。” 左护法退下后,司景行闲来无事,在书案展开一幅空白画卷,蘸了朱墨,寥寥勾勒几笔,一袭红衣女子像便跃然纸上。 也正是这时,殿门被推开。 门外残阳半轮,云海重叠,有光自云浪间隙洒落,恰恰映在她背后。 苏漾一袭大红婚服,额间描了一朵落梅,点在唇上的朱红口脂掩过唇色的苍白,面中的胭脂涂得恰到好处,叫本是庄重的妆容不经意间便带出两分娇俏感。 他画中那幅人像,绘得出她八分神韵,却远不及她半分灵动。 苏漾看着司景行,神情自若,抬步进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大红的裙袂旋过,她抬头冲着他笑,问他:“你看婚服还合适么?” “好看,很好看。”司景行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下来的一缕乱发,语调难得的温柔,“不是说好今日不见面的?就这么等不及?” “因为方才做了个梦,醒过来就很想你,很想见你。”苏漾掩在婚服宽大袖子里的手死死攥成拳,近些日子留长的指甲扣进掌心,竟丝毫不觉得疼。 兴许是心口太酸太涩,像是胀满了,牵动着全身都在疼,抬眼看他的时候觉着疼,对他笑的时候觉着疼,同他说话的时候也觉着疼,这样比较起来,掌心破点皮而已,又能疼到哪里去呢。 “梦见了什么?” 苏漾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书案上那幅未画完的画,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记得了,只是有些心慌。” 她是有话想亲口问问他的,可他阴晴难测,她拿不准这些话问出口,会不会打草惊蛇。 还是不问得好。 司景行本也只是应一应婚前的习俗,既然已经见了面,也就不再在意,低头在她眉心那朵落梅上一吻,“有我在,慌什么。” 她倏而抬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刚刚我过来时,你在画什么?” 司景行闻言转身,去拿那幅画了一半的画。书案的另一边,放着赤霄剑——本是拿给她玩儿的,可她如今已经拿不了剑,赤霄剑便被送回到他这儿。 苏漾迅速抬手,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反手藏在袖中。 匕首上缠着的白布条被她取下,神木诛邪之力波及到她,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遭灵流那一霎的紊乱太快,快到即便司景行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也只是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并未深思。 兴许是这些日子来筹备大婚的喜庆冲淡了他的戒备,也兴许,只是自欺欺人。 他将那幅只画了一半的画卷在她面前展开,“在画你。” 苏漾看了一眼,倏而上前抱住了他,低低唤了他一声,“司景行。” 画卷被放回案上,他回抱住苏漾,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仿似安抚,温柔得有些不像他,“今日是怎么了?” 苏漾勾住他脖颈,踮脚吻上去。气息交缠间,她看着司景行闭上双眼,右手慢慢将匕首推出,对准了他后心的位置。 他亲口告诉过她,他的命门,就在心脏。 苏漾被他环得更紧了一些,慢慢合上双眼,右手却猛然向下一扎——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半分情面未留,匕首完全没入他后心处。 司景m.Lz1915.CoM